想到自己还曾经许诺要让小皇子做太子，明帝心底不禁感慨物是人非。他拿过了拨浪鼓，笑呵呵地哄两个孩子笑。“哇……哇啊……”可孩子们非但没有笑，反而吓哭了。明帝尴尬地僵住，手中拨浪鼓也不知是否应该再摇。太后深吸了口气，面色冷淡地吩咐奶娘们。“没看到小皇子小公主闹睡了吗？还不快带下去。”

“是。”

奶娘们抱着孩子，仓皇逃走。太后端起茶水，声音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皇上还病着，不好好休养，跑到哀家这里来做什么？”

见她态度冷淡，明帝心底也浮上怒火。他冷声道：“太后既知朕病了，怎么也不去看看？就一点也不关心朕吗？”

太后露出一个不咸不淡的笑。“瞧皇上说的，哀家岂能不关心皇上？关于皇上的病情，每天都有人跟哀家禀报呢，可惜哀家不是太医，又要照顾两个孩子，就没必要跑过去了。”

听太后说每天都有人禀报他的情况，明帝心情才好了些。他软下态度，看着太后道：“太后，朕从前被温知柔那贱人所骗，对你是有些过分。不过我们母子一场，哪里有隔夜的仇？您就别跟计较了。”

太后气极反笑，讥讽地看向明帝。“皇上今日过来，该不会只是想跟哀家说这些吧？”

如今，她已经把明帝看的清清楚楚，听他说那些虚伪的话，更是觉得心底冰凉。明帝囚禁她，威胁她，就是母子没有隔夜仇。可一旦明帝对她生气，就是恨上许多年。当真是宽于律己，严于律人！明帝也没有太多耐心，直奔主题道：“太后，老九和云倾落过来了吧？他们都跟太后说了什么？”

姬千珏从前很少主动到寿康宫来，他过来，必然是有大事！兴许，是为了确定温东霖所言究竟是真是假。太后唇角轻扯，冷冷地看向明帝。“皇上就这么紧张？”

明帝眉头拧起，大手悄然握紧：“太后说笑了，朕乃是九五之尊，这天下还没有什么能让朕紧张的事。”

太后也懒得再跟他闲扯，直接道：“皇帝今日过来，不就是想知道哀家到底有没有把当年之事告诉老九吗？”

明帝尚在病中，竟就这样按捺不住地跑回来确认。当真是心虚至极。明帝大手捏的更紧，一颗心也提了起来。“那太后可说了？”

太后勾唇一笑，眼神冰冷地望着明帝：“哀家当然说了，你这皇位本就是属于老九的，可你这些年不但不感恩戴德，反而处处想要杀他，又做下如此多的荒唐事，哀家早已忍无可忍！”

明帝脸色顿时苍白一片，就连嘴唇都失去血色。他喉结颤抖，艰难晦涩地开口问。“太后就不怕老九知道实情之后恨你？”

毕竟，当年若是没有太后帮忙，他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这个位置的！太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去。她坦然自若地看向明帝，声音平静无波。“老九跟皇帝不一样，他不在乎这些权势地位，除非有人逼急了他。”

甚至，姬千珏可能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想到姬千珏这么多年来所受的委屈，太后心底涌起浓浓的愧疚。为了大乾，为了皇位免于落于其他人之手，她亲自伪造了先帝的遗愿，把江山交到了明帝手中。可谁能想到，这么多年来，大乾的江山虽还算稳固，却都是姬千珏亲自守住的。明帝不知好歹，还屡次起了杀心……忆起从前多年，太后潸然泪下，心底痛极。明帝的老脸青一阵白一阵的，虎眸越发狠厉阴鸷。“太后可把证据交给老九了？”

太后擦了擦眼泪，冷笑道：“事情过去多年，哪里能有证据？”

明帝心底稍安。他坐在原地沉默许久，沉声道：“太后放心，经过宫变之事，朕已想明白了。”

“这世上真心为朕守护天下的，只有老九，朕从前不该那样对他，往后也必然拿出兄长的样子来，不会再伤害他。”

太后细细地打量着明帝，欣慰地道：“皇帝能想明白就好。”

上次宫变，若非姬千珏及时赶回来，恐怕，如今皇位和江山已经易主了！明帝是该好好感激姬千珏，更该好好补偿这唯一的兄弟！只是，她隐隐觉得，明帝说这些只是为了套取她手中证据，并非发自真心。果然，明帝很快露出了真实目的。“太后，朕会做出改变，也希望太后交出证据，免得将来朝堂动荡，天下不安。”

太后心底涌起浓浓的失望，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了。“皇上，当年情况紧急，哀家一心为了你，又岂会留证据？万一被人找到当做把柄，我们母子怕是要危机重重。”

明帝将信将疑地看向太后：“母后，您手中当真没有证据？”

“当然。”

太后眉头紧皱，不悦地看向明帝。“皇帝刚才说的那番话，该不会只是想从哀家这里套取证据吧？哀家可是你母后，你就这么不相信哀家？”

明帝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太后是朕的生母，朕自然相信太后。”

太后没做声，也不再理会他。明帝又坐了一会儿，实在觉得没趣的很，心里也知道今日不可能再拿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起身告辞。“朕身体不适，先回去歇息了，太后也注意身体，莫要太过劳累。”

太后点了点头，吩咐身边宫女。“连翘，送皇上出去。”

连翘恭敬地应了一声，温顺地送明帝离开了寿康宫。寿康宫门前，明帝驻足回头，脸色阴沉地看向里面。他冷声问连翘：“九王爷九王妃来的时候，你可发现有什么异常？”

连翘愣了片刻，恭敬地道：“九王爷确实质问了太后，母子两人闹的很是不愉快，后来九王妃过来了，九王爷就走了。”

听说太后和姬千珏闹的不愉快，明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却听连翘又道：“太后情绪不好，把奴婢们都打发了出去，不知道和九王妃说了什么。”

“九王妃跟太后密谈？”

明帝脸色铁青，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她离开的时候，可有带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