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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后妈与奶奶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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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云的印象中,奶奶跟后妈的关系似乎不太好。后妈不喜欢她们去后院,经常趁奶奶不在跟她们说奶奶的坏话。后妈觉得奶奶偏心,对两个孙子明显好过两个孙女。

当然,奶奶对后妈也有很多抱怨,说她好吃懒做,不会过日子,因为吃,让家里从有出租车变成了有摩托车,又变成了没有车。虽然事实是后妈并不只是花钱,也有赚钱,她在家里经营着一个简易的家庭美容院——前院的东屋客厅放了两张美容床,平日里会有一些爱美的街坊来捧场。

不过,好在一个在前院一个在后院,尽管平日里两人相互看不惯,基本上是各过各的,不至于有什么明面上的冲突。

但对苏云和苏燕俩人来说夹在两边就有点难了。

之前跟着后妈在前院生活的时候,俩人的处境还不算复杂,生活中有什么事情该怎么做听后妈的就完了。后来可能是爸爸苏建林在家的时间逐渐增多,姐妹俩也慢慢长大,前院有点住不下了,也可能是后妈揍苏云这件事被爷爷奶奶知道了,他们不放心后妈照顾姐妹俩,总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姐妹俩去后院的日子越来越多了,到爷爷苏明义去世前,她们几乎已经一直住在后院了。

前后两个院子来回跑,让苏云和苏燕小小年纪就要看两边的眼色行事,因为她们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因为什么事情得罪哪一边。但她们知道,不管得罪哪一边,对她们来说都没有好果子吃。

不过同样是在夹缝中求生存,苏云和苏燕两人的做法却不太一样。苏云是少说话,多做事,用听话懂事换取大人的不为难。苏燕则是谁对她好她就顺着谁,甚至有时候还会在不知道后果的情况下,刻意讨好她觉得对她好的人,不知不觉就得罪了另一边。

一般来说,考验她们姐妹俩的时刻多在周末,因为这时候爷爷奶奶那边会有他们儿子女儿送来的一些吃的,他们舍不得自己吃,就会叫上离自己近的小辈一起。苏云和苏燕会过来是肯定的,二堂哥苏帆有时候也会过来,因为二伯家就在去十字街的路上,走路不超过5分钟。

苏云上二年级的这年冬天,下了好几场大雪,天出奇的冷。一次下雪的周末,爷爷奶奶又让她们过去吃饭了。但这次居然要吃火锅,对2002年的一个小县城不是特别富裕的家庭来说,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呢!苏云苏燕别提有多高兴了!

后妈得知这个消息,虽然多少有点心动,但因为不想跟奶奶碰面,她还是坚持跟往常一样,找了借口不去后院,奶奶知道后,也默契地没继续邀请了。

不过,后妈不去,不代表不让苏云苏燕去。快到午饭的时候,姐妹俩都收拾好自己,按捺不住兴奋劲儿,准备去后院吃人生中的第一次火锅了。

就在她们刚要踏出前院大门的时候,后妈忽然想起了什么,赶快拉住她俩,说:“奶奶平常都偏心两个哥哥,苏帆他们没少吃好东西。这次,你们俩过去一定要抢着多吃点。记住,肉放锅里涮两下就能吃了,到时候就多夹肉,夹着就赶快放锅里涮,然后赶紧夹到自己碗里。一定要抢着吃!”

苏云点了点头,知道这次吃火锅是带着任务的,然后就和苏燕一起到后院了。

吃火锅的地方在后院东屋中间这个房间,进屋的门槛稍微有点高,但难不倒才8岁的苏云,她很快就跟大家一起进屋坐好了。外面冰天雪地、寒气逼人,屋里几个人围着煤火坐了一圈,火上有个火锅的锅底在冒着热气,周围摆放着涮火锅的食材,有肉有菜。

等到锅里咕嘟咕嘟冒泡泡的时候,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可以开始涮了!

苏云想起出门前后妈交代的任务,就好像突然上了发条的娃娃,飞快地夹了两片肉伸到锅里。

苏云没敢松开夹住的肉,生怕一松开就捞不到了,她默默在心里数了两下,就夹到自己碗里,狼吐虎咽地开吃了。这一整套流程全部算下来,也就3秒钟。苏云心想:自己做得真好,哥哥姐姐没有一个比自己快,回去后妈知道后肯定要表扬自己呢。

可旁边的苏帆却笑了,说:“肉熟了没啊?”

表情里明显是对苏云没吃过肉、像饿死鬼投胎的戏谑。

苏云忽然有点不好意思,本来要夹第二轮的筷子停了下来:大家都没吃这么快,是不是自己太着急了,涮两下是不是太少了?那要不还是看别人都涮多久,跟他们一样吧。

结果根本没有人争抢,后来这顿火锅在不紧不慢的状态下吃完了。

回到前院后,后妈问起苏云苏燕吃火锅的细节。从她们的回答中知道姐妹俩没有少吃,后妈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后妈一边强调下回还要这么做,一边又开始吐槽:“你们奶奶太偏心了!过年压岁钱给俩孙子一人100,给你们一人才50,还说是因为平常照顾孙子少,照顾孙女多,怕那两个媳妇不高兴。要我说,这就是重男轻女!”

通常这个时候苏云都是静静地听着,她还没有到都能听懂的年龄,所以这些话对她没起到太大的影响。苏燕这个时候会一边听一边附和,说:“就是就是,还是妈妈对我们好,我就不喜欢去我奶奶那儿,她太偏心了!”

后妈听到这话,高兴的不得了,对苏燕更喜欢了。

借着后妈与奶奶的明争暗斗,苏燕大概摸索出了一点讨后妈喜欢的门道,那就是多在后妈面前说奶奶的不好和自己讨厌奶奶,这样后妈喜欢,对自己就会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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