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分离,难免有些感伤。"六姐,早去早回,我在皇宫里等着为你举办庆功宴。"她捏着一封刚写好的奏章,"丞相的位置,我给你留着。"凤晞贞心中也有别离的感慨,道:"定不负所托。"两姐妹相视一笑。……旱情严重,刻不容缓,凤晞贞当日就收拾了行装离京。凤浅兮站在高楼上看着她渐渐消失在宫墙下的背影,眼神浮现淡淡苍凉。前不久她送走了兰华林青等人,今日又送走了六姐,这宫里的人,又少了,寂寞和冰冷却一层层叠加。凤袍宝冠在身又如何?也不过冰凉的权柄罢了。她悠悠叹息一声,转身走进龙涎殿。……十月初十,凤浅兮收到容臻的传信,慕容归已经醒了,性命无碍。她刚松了口气,大越的使臣来了。不用说,肯定是来此秋后算账的。"陛下。"金殿之上,凤浅兮高踞宝座,听着凤衍的奏禀。"大越此次派遣使臣来势汹汹,在边境十分嚣张,且手持越帝诏书,以慕容侯在天凤境内遇刺一事发文责问,言辞犀利跋扈,声称若我天凤一日不交出凶手便一日不肯离去,请陛下示下,是否――""哼。"他话还未说完,旁边便有大臣冷声道:"交什么凶手?慕容归遇刺那地方本就是天凤和南齐的交界线,凭什么要我天凤承担这个责任?他大越仗着从前身为幽州三国之首便横行霸道,多年来肆意犯扰我朝边境,如今高丽已灭我天凤疆域扩充千里,他小小弹丸之地也敢盛气凌人兴师问罪?简直荒谬!""岳大人此言差矣。"又一个大臣站了出来,"如今我天凤国力强盛疆土充裕是不错,但大越早已和南齐联盟依附南齐而存,不可小觑。正如岳大人所说,慕容归明明在天凤和南齐的交界点遇刺,为何偏偏单单指向我天凤?这显然是挟私报复。"他顿了顿,语气有些凉。"当初幽州三国以及明州北周瀛洲南齐五国混战,高丽是灭了,大越却没得到任何好处,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个仇,夏侯秧怎会忘?"岳大人不再说话,神色依旧很冷。上座凤浅兮慵懒的坐着,漫不经心的听着他们的争辩,神色无波无澜。"陈大人说得极是。"又一个老臣站出来,抚着胡须道:"大越不足为惧,但有南齐为盾,天凤不可轻易得罪。况且此次事件,咱们理亏,更是不可贸然轻举妄动。无论如何,大越既然派遣了使臣,此事便还有商缓的余地。""商缓?"一直眯着眼不说话的邱老太傅忽然笑了声,"人家若是有诚意商议,就该入京等候陛下召见,而不是刚踏上我天凤国土就嚣张蛮横敢责问我朝圣上。这算什么?先声夺人还是喧宾夺主?我朝陛下圣聪明断,岂容他大越如此猖獗?一个小小使臣敢在我天凤境内如此蛮横无礼,可有将我天凤放在眼里?可有将这满朝文武放在眼里?又何曾将陛下放在眼里?这分明就是羞辱。这还是在边境就这般目中无人,若我天凤还谦卑礼遇之,他岂不是更蹬鼻子上脸目空一切?日后我天凤还有何颜面立足天下各国?尔等又有何颜面再站在这明光圣殿?"他一番话先前还是漫不经心,说到后来便越发凌厉气势磅礴,两朝元老的威严刹那散发出来,震得周围百官都齐齐噤声,再不敢多言。之前说话的那个老臣被他驳得哑口无言却又不甘心想要再说什么,凤浅兮已经淡淡开口。"太傅此言正合朕意。"那老臣立即缄默不语,垂头回到自己的位置。凤浅兮目光淡淡一瞥,扫向几个蠢蠢欲动想要出头的大臣,那些个大臣一接触到她看似平和实则森凉的目光,都在心里打了个寒颤。这位女帝虽然年纪轻轻,却颇有手腕。她可不怕得罪什么老臣,但凡触及她逆鳞,才不管你官位多高权势多重,该杀的时候照样杀。反正官儿们死了,还有新提拔的那些进士们。那可都是女帝的心腹,若真是让那些人掌握了实权,也就等于将自己手中握着的权柄交回给了女帝,在这朝堂之上也就没有立足之地了。人都有自私怯懦的一面,但凡涉及自身利益,很多时候就更懂得趋利避害了。该沉默的时候沉默,该哑巴的时候哑巴。却没想过,这样的行为,也就等于变相的示弱投降。凤浅兮的目的本来就是要他们乖乖听话,只有听话了,他们才翻不起什么波浪来。至于架空他们的权利嘛,不及。总要让那些年轻的进士们慢慢熟悉政务,逐步渗透,将来接手后才会更有利于发展。她淡淡一笑,和蔼的对邱太傅道:"想来太傅已有良策,不妨说出来,朕洗耳恭听。"邱太傅抬头看了她一眼,笑得跟狐狸似的,显然早已有了应对之策。他笑眯眯道:"陛下圣聪,老臣不敢断言,望请陛下示下,我等无不应从。"凤浅兮瞥他一眼,心中骂一声老狐狸,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悠闲道:"朕只是觉得大越的官儿们真是勇气可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