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臻面色霜冷如雪,死死的盯着她,讥嘲道:“我还以为太熙女帝爱民如子,却不曾想也会这般丧心病狂的以这等有违天道之术迫使众多将士成为杀人工具的木偶。呵呵……”凤浅兮没反驳。当年一怀仇恨如血,绝望之下她才铤而走险用了这等禁术,留着他们本来只是希望让他们给自己报仇,然后就送他们去投胎转世。却不想世事多变,直到今日,他们才重见天日。若非到了这一步,她其实是不愿出动这五万铁甲军的。容臻久久的看着她,忽然一笑,却对楚晔道:“你的二十万白凤军,已驻扎三十里外了吧?”
他嘴角勾起淡淡自嘲,“二十万白凤军再加上你皇叔所带三十万大军,刚好五十万,根本不需要你动用这五万铁甲军,你们早已稳操胜券。”
“的确。”
楚晔幽幽的笑,他一直牵着凤浅兮的手,不刻意却明显一副占有的姿态。“这五万铁甲军,想来应该够和臻太子谈判的筹码。”
容臻讥诮的笑,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忽然道:“你的孩子呢?若我没记错,你应该在两个月前就临盆了吧?”
凤浅兮眼神微暗,没说话。容臻也默了默,半晌才道:“让我放了你二哥也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陪你下完那一局棋?”
凤浅兮挑眉,疑问句,却是笃定的口气。容臻不回答,表情不言而喻。楚晔却道:“我陪你下。”
容臻冷眼看他。楚晔淡定自若,笑吟吟道:“男人之间的争斗,自然该男人来解决。臻太子,你说是吧?”
容臻沉默半晌,眼神翻涌着深沉的黑,而后嘴角微微上扬。“的确。”
他眸中华烈的光芒一闪,竟有几分兴奋和期待。“就定在七天之后,两国界碑之间,以百万兵马为棋,你我对弈一局,一局定、胜负。”
“好。”
楚晔抬手,面带微笑。“击掌为誓。”
容臻扬眉而笑,抬手。啪—恍惚间还是两年前香陀山上,那一场以爱情和天下的豪赌,终于以这样的方式,展开,期待最终的落幕。……离开亓县以后,凤浅兮和楚晔就去了天凤阵营,找凤衍。凤衍看到二人,很是欢喜,本想设宴款待,被凤浅兮拒绝。凤衍是聪明人,知道他们此时来找他必有要事,便屏退了左右,道:“当日收到你的信知晓你们平安,可我这心里总是担忧,如今看见你们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
凤浅兮笑了笑,“劳皇叔挂牵,是侄女的不是,当罚酒三杯。”
她举杯在手,真的连饮三杯。凤衍开怀而笑,笑了一半又想起了什么,重重一叹,看向凤浅兮的眼神饱含愧疚。“兮儿,当初我……你不怪我就好。”
凤浅兮知道他说的是当初帮着楚晔抢婚那件事,若无其事的笑笑。“皇叔说哪里话?其实我该感谢皇叔才是。”
她回头看向身侧的楚晔,夫妻二人四目相对,其间温情不言而喻。“若非如此,我也不能卸下一身重担追求自己的幸福。说起来,倒是侄女儿任性,连累了皇叔。”
她知道,皇叔其实不是个贪恋权势的人,否则当初明明兵权在手也未曾谋反夺走她母亲。凤衍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心中老怀安慰,闻言摆了摆手。“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一根筋,犟脾气。”
他摇摇头,颇有些感叹道:“当初我也没想到皇叔会留下那样一纸遗诏……”说到这里他又看了看楚晔,眼神流转,笑意氤氲。“亏得晔太子早有谋算,否则你岂不是要悔恨终生?”
楚晔笑笑,“皇叔谬赞,不过晔如今已非太子,皇叔可直唤晔名字就好。”
凤衍怔了怔,这才想起如今天下人皆知他和凤浅兮‘已亡’,而且论起辈分来,他还是自己的侄女婿。不过这小子称呼倒是换得挺快的,那声‘皇叔’可比兮儿当初叫得顺口多了。当下也笑了笑,眼中忍不住闪过戏谑。“早年我还在边关的时候就听说北周晔太子惊才绝艳善弄人心,且凉薄无情阴狠毒辣,若非亲眼所见,也不敢相信晔太子也是如此儿女情长之人。不过我这侄女儿向来眼高于顶,如今你能得她倾心并且愿意为你放弃一切,也算你的本事。”
凤浅兮面皮有些发烫,不满的嗔道:“皇叔,你说就说,干嘛又扯到我身上?”
身侧楚晔却含笑点头,“晔的荣幸。”
凤浅兮一顿,回眸却对上他眼中脉脉情深,温柔款款。那一双深邃的眸子中,世间浮华权欲如浮云,唯有她一人倒影真实存在他眼中。她看着,心中也不禁流淌微微暖流。凤衍往下一瞥,满眼的笑意,道:“你们俩就别在我面前眉来眼去了,以后啊,有的是时间。”
楚晔笑笑。“皇叔,我们这次来,是有要事与您相商。”
凤衍一挑眉,脸色也严肃起来。“我本以为你们就此离开隐居,没想到又出现在这里,想来还是为战事操心吧?”
“皇叔慧眼。”
凤浅兮与楚晔对视一眼,道:“我们是来助皇叔一臂之力的。”
凤衍眼睛一亮,“哦?”
凤浅兮将之前和容臻的商议与自己的打算告诉了凤衍,末了沉声道:“如今天下格局混乱分崩离析,东晋已然亡国,西凉暴乱,北周外强中干,迟早也会被六姐拿下,就只剩下天凤和南齐有这个实力逐鹿天下。然而两国势均力敌,最后谁输谁赢很难说。我们夫妻二人商议了一下,觉得与其这样无休无止的打下去倒不如一战定乾坤,两国并存。我二人半生浸淫皇权已不想干涉其中,打算此战过后就彻底退隐。容臻会是个好皇帝,我相信皇叔也会做一代明君。然后未来时局如何发展谁都无法预料,皇叔不贪恋权势富贵,容臻也不是急功近利刚愎自用之人,但谁能保证后代如此?所以必须有所制衡。”
凤衍目光闪动,沉声道:“如何制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