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萧臣书房,仔细打量。正北摆着檀木桌案,配一把太师椅,半面东墙占着整体书架,架上并没有几本书,多是军务案卷。这个温宛理解。温御也有书房,温宛每次进去都能感受到浓郁的书香气息,架上那些书包罗万象,涉及方方面面,甚至还有插花。小时候她最崇拜祖父,觉得祖父学识渊博,后来祖母与她说那些书祖父一本都没翻过。那时温宛才明白,判断一个人博学与否与他家书架上摆的书并没有直接关系。就在温宛打算收回视线瞬间,目光定格。萧臣看向温宛,再顺着温宛的视线看过去,心下陡沉,脑袋嗡的一声响!绣鞋。当日羽林营被他找到却没有还回去的那一双!“县主听本王……”萧臣慌张走过去却被温宛打断,“那本是《兵道》?”
“的确是县主上次送给本王的《兵道》。”
萧臣心脏猛落,没看到就太好了。温宛嘴角微弯,视线回转。萧臣指向正北桌案,“这间书房里的东西,县主随便用。”
温宛听罢也不客气,当下走过去将真迹从长兜里掏出来,里面还有宋相言的毫笔套盒,跟她让宋相言从戚枫那里诓来的紫墨锭。萧臣则趁机转身快速将那双绣鞋搁到最高处,又往里挪了挪,算计以温宛的身高跟方位抬眼也看不到方才转身。笔墨纸砚摆好,温宛抬手磨墨锭。镇定之后,萧臣走过去,心还是有些虚,“本王帮你。”
“不用不用,我占王爷书房已经是打扰。”
温宛真心有些不好意思。萧臣暗自吁气平复心境,拿过温宛手里墨锭,“县主与本王计较这些,不是好兄弟了?”
“必须是。”
尤其这个时候必须是!时间宝贵,温宛当即打开渝韩生真迹开始临摹,第一幅真迹上的字体她已经拿捏到极致,今晚最后一次用紫墨锭仿效,如若无误,明晚作旧。书房里突然安静下来,温宛落笔果敢,身姿展而不夸,笔迹流水行云。纵是临摹,萧臣亦从温宛身上感觉到那股挥斥方遒的大气跟指点江山的豪迈。越了解越欣赏,越情难自禁。温宛中间没有停顿,一气呵成,最后落笔时眸子下意识注意到萧臣磨着墨锭的手。那双手不似习武之人那样粗磨砺,手指修长,指节分明,转动墨条时有股劲道蓄在里面。“写好了?”
萧臣见温宛搁下狼毫,轻声道。温宛忽的收回视线,脸颊微红,“嗯。”
就在温宛想要收起真迹时,下面有一股热流涌出来,熟悉到尴尬。前两日紫玉提醒过她,可她忙忘了!萧臣察觉到异样,“县主?”
温宛欲哭无泪,她也不知道是萧臣倒霉还是自己倒霉,每次遇到这种事儿都是当着萧臣的面。“魏王……”温宛别无选择,只能坦白,“月事。”
萧臣恍然,当即忧心道,“县主腹痛?”
温宛动也不敢乱动,连连摆手,“上次魏王给我的药吃过之后连续两月不疼……呵呵,我忘了拿月事布。”
书房死寂,温宛真想挖个地缝钻进去,可她舍不得渝韩生真迹。这哪里是等的事,萧臣当即点头,“县主在这里稍等,本王去墨园替你拿过来。”
没等温宛拒绝,事实上温宛也没办法拒绝,萧臣快步行至房门,忽然停下脚步,“县主那物搁在哪里?”
“主卧床边的柜子……”眨眼功夫,萧臣已然消失在温宛的视线里。书房寂静,温宛站在案前恨不得嚼舌自尽,她怎么能把如此重要的事忘了?好想扇飞自己狗头-夜深,花间楼里一片欢声笑语,纸醉金迷。男人们醉生梦死挥霍体力跟金钱,在声色犬马中堕落,在软玉温香中沉沦,女人们活一日便快活一日,哪管明朝。苏玄璟手握书卷,外面那些嘈杂靡音于他丝毫影响也无。雪姬从外面走进来,端了一盘切好的水果,“公子有太子府荐帖,免考秋闱跟春闱直接参加明年三月十五的殿试,这会儿温书早了些。”
“殿试有三甲,一甲前三方可留在皇城为官。”
苏玄璟搁下书卷,“我必中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