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夜,萧臣其实还没有反应过来,此刻坐在绮忘川的密室里,他还在想昨夜是否真实,总觉着跟梦一样。“不得不说这世上能在我绮忘川面前走神儿的男人,可不多。”
萧臣不以为意,“皇城驻军分北衙禁军跟南衙禁军,南衙禁军握在孔威手里,北衙禁军除了羽林营,尚有英武军,射生军跟神策军,四军合称北衙四军。”
绮忘川很早接手黄泉界,在大周朝生活十年之久,这个她知道。“英武跟射生军的主帅是父皇的人,暂时不能动,神策军主帅孙清是太子的人,半年前千门找上孙清,意在江湖所传一件神兵,眼下时机成熟,神策军主帅的位子到了易主的时候。”
绮忘川身着艳色的粉色罗衣,内着碧色抹胸长裙,锁骨清冽,肌肤嫩白,“据我所知,千门素来不向朝中人下手。”
“孙清妻子与妻弟是千门燕派的叛徒,原本早该由千门清理门户,本王与燕派领主有交,多留他们几个月,烦劳阎王使给孙清去个信,告知真相。”
绮忘川扬眉,“孙清若知那二人是千门,怕会惹上人命官司。”
“神策军继任主帅的人选,本王已经有了一定。”
萧臣道。“谁?”
绮忘川颇为好奇。萧臣不必对绮忘川隐瞒,“戚沫曦。”
绮忘川震惊,“不会吧,王爷与她有交?”
萧臣摇头,他无交,可那是温宛的三姐。昨夜闲聊,温宛有提这件事。温宛过往说之,萧臣却记在心里。在大周朝结义是大事,非生死之交断不会有这样的举动。一个人最强大的靠山不是金钱跟地位,而是在她落难的时候到底有多少人帮她。萧臣希望温宛强大,希望她真心对待亦真心对待她的朋友也强大。见萧臣没有回答,绮忘川问了另一个问题,“江湖盛传,千门燕派在朔城。”
萧臣点头,“本王去过朔城。”
“才半年。”
绮忘川明显不满意这个答案。萧臣不置可否,是半生。“还有一件事,我想买些赭石藤黄,还有不夜侯,一些红萝炭,极品黛青,黄柏跟皂角。”
萧臣细数道。绮忘川常年呆在黄泉界,见过的听过的都是新奇玩意。她站起身,腰如细柳转向梳妆台,“这些玩意可都是作旧古画真迹所用,王爷还有这爱好?”
萧臣没有回答,“越快越好。”
“明日午时……”“本王现在就要。”
萧臣知道温宛今晚就要做旧一幅,他怕温宛准备的不充分。绮忘川不禁回身,见萧臣面目沉静不似开玩笑,美眸微转,“稍等。”
石门开启,绮忘川离开后萧臣默声而坐,背脊挺直。重生之后他以抱病为由暗中离开皇城走了一趟朔方,利用上一世积聚的人脉布了一盘大棋。棋局并没有多复杂。他要从太子手里抢人。之前萧桓宇跟萧尧对峙,他静心蛰伏。如今有萧奕在,他行事无须顾忌。这局势,得朝前迈一大步……午时过后,阳光普洒在朱雀大街随处可见的绿瓦红墙跟突兀横飞的屋檐上,风起时,悬在商铺外面的旗帜飘飘然然,粼粼马车,川流不息。不管朝廷里如何暗湖汹涌,如何血雨腥风,百姓朱雀大街的热闹,东篱茶庄里,温弦给东方隐出了一道难题。“二姑娘,君主跟王后暂时没有与大周朝和亲的打算,此事……”温弦冷漠看着对面的东方隐,“此事若然那位不应允,本姑娘倒也不在乎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反正当了十几年御南侯府的二姑娘,再当下去也不错。”
东方隐白眉微皱,“二姑娘莫要置气,大局要紧。”
“谁的大局?你们的大局跟我有什么关系!”
温弦音色发狠,面容扭曲,“叫于阗国的长公主来大周朝与魏王萧臣和亲,如果那个人答应,”我便继续给你们做事,如果不答应,你们大可杀我灭口,可我总有办法将于阗国的野心昭告天下。”
东方隐捋过白须,“可否换人?”
“就是她!必须是她!”
温弦搭在桌上的手指猛然用力,指甲在桌面留下痕迹,似是恨极。东方隐无奈吁出一口气,“二姑娘又是何必,王后知对你亏欠,只要大周朝事成,他日二姑娘回于阗必能得到王后补偿……”温弦‘呵’了一声。那一声阴蛰幽冷,如同地狱里传出来的鬼魅幽鸣,充满绝望跟彻骨的极恨,“你怕于阗的王后舍不得?”
东方隐不想激怒温弦,但这是事实。于阗长公主是君主跟王后的掌上明珠,这是整个于阗都知道的事。“二姑娘可否给出理由,老夫也好传信回去。”
东方隐正色看向温弦,浅声道。温弦的理由很简单,“局中的几位皇子,唯独萧臣能嫁,亦或把于阗国那位长公主嫁给歧王萧奕我也没意见。”
“萧奕喜男色。”
东方隐沉声道。“那就萧臣。”
温弦目冷,“在于阗没有回信之前,我不会再替你们做任何事。”
见温弦起身,东方隐亦站起来,“二姑娘不再三思?”
“本姑娘的原话,你一字一句传回去。”
温弦不需要三思,她只要一思。所有负她之人,都该万劫不复。不仅仅是御南侯府……终于熬到酉时三刻,温宛依旧走后门从大理寺去了魏王府。与之昨日流程相同,她一入府便被管家带到书房。书房里,萧臣望眼欲穿。今晚萧臣装束与昨夜同,毕竟温宛只给他买了一套单衣……跟褶袴。“县主来了。”
房门开启,温宛走进来时拎着一个大包裹,“来了来了。”
温宛兴奋,虽然她能预感到今晚会很辛苦,但辛苦一夜换大把银钱值得。萧臣见状接过温宛手里包裹,走到桌案打开,尽是与做旧相关之物。温宛随后跟过去,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王爷今晚有空吗?”
“有空。”
“有空的话,我想请王爷与我一起做些不可描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