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界。鬼叟石室,善度。孤千城醒过来时整个人躺在内间石床上,脖颈隐隐作痛。回想昨夜,孤千城怒发冲冠就要冲出去,奈何始终没过鬼叟那关,以致于萧臣出现一刻孤千城满身银针跟刺猬似的被定在内间。萧臣抬手,拔掉其中一根。“萧臣你这个王八蛋!”
孤千城额头青筋鼓胀,双眼血红,骂人时底气十足,唾沫星子喷某王爷一脸。萧臣不紧不慢抹净脸,随手将刚刚拔下来的银针又扎回去。孤千城顿不能言。片刻,萧臣拔针。“萧臣你趁人之危!”
扎针。片刻,再拔。“萧臣……”眼见萧臣举针,孤千城有了自己的决定,“你真帅!”
萧臣很满意,“孤小王爷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墨园?”
孤千城冷哼,“这句话该本小王问你,你怎么会在大眼睛房间里,你还躺她床上?”
“与你说句实话,是宛儿叫本王躺在上面等她的。”
萧臣一本正经道。“呸!不可能!”
孤千城怒叱,“肯定是你死皮赖脸!”
萧臣算是同意,自从知道温宛喜欢的人不是苏玄璟之后,他的行为举止似乎与‘死皮赖脸’十分契合。“小王爷还没说你为何会来大周。”
萧臣瞄向手握银针。“御南侯亲自给本小王祖父去函,希望本小王可以携聘礼过来把大眼睛娶走。”
孤千城挑动眉梢,扬眉吐气道。萧臣微怔,“不可能。”
温御若同意温宛与孤千城的婚事,又何来擂台比武?“本小王在南朝时也不理解,现在知道了。”
孤千城一副‘你不懂就来问我’的表情看向萧臣。萧臣果然很想知道,“为什么?”
孤千城不语,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所有银针,都拔光!萧臣摇头,动了动手里银针。孤千城,“……”“魏王前段时间是不是去了一趟天牢?”
孤千城开口问道。“是。”
萧臣点头。“是歧王找他舅舅把案子翻过来,救了你。”
孤千城所言人尽皆知,萧臣再度点头。“然后魏王便与歧王狼狈为奸想要一起对付太子,是不是?”
萧臣抬眸,“换个形容词。”
“同仇敌忾。”
“勉强可以。”
“当初魏王至少在人前没掺和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儿,御南侯觉得大眼睛若是跟了你,他朝获封地远离朝堂倒也逍遥自在,可如今魏王摆明是想趟这趟浑水,甘愿做歧王的马前卒,我若是御南侯,也不可能把大眼睛托付给你。”
旁观者清,孤千城看的透透的。萧臣默。“话又说回来,魏王当真投了歧王?”
孤千城此来,亦非全然为提亲之事。萧臣抬手拔出孤千城身上银针,“依附歧王而已,本王也不能总在局外转悠。”
“本小王猜是如此。”
孤千城身体终于能动了。唰-孤千城拳风陡袭,萧臣站立未动,手掌骤然涌溢的内息轰然向上,肉眼可见的白色劲气直戳孤千城手腕。呃-“继师晏死后,小王爷于摄政王府里动作颇多,几位叔伯先后在摄政王面前失宠,如今摄政王府,小王爷可是说一不二。”
萧臣扬眉,赞许有佳。孤千城就当刚刚偷袭没有发生,转身按住石床蹦上去,“谬赞。”
“本王在朔城,有十万兵将未入大周兵策。”
萧臣漫不经心道。孤千城原地石化。许久才反应过来的孤千城瞪大眼睛看向萧臣,“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分量够不够本王与小王爷继续保持我们之间并不十分坚固的盟友关系?”
萧臣挑眉看向孤千城。孤千城重重点头。“够!”
“只是……你们大周朝现在很乱呐!”
孤千城索性告诉萧臣,“虽说师晏的事让祖父对太子很不满意,可祖父觉得太子府里有战幕,是以他朝太子有很大可能会顺利登基,选谁建立良好‘邦交’,祖父尚在犹豫。”
“摄政王犹豫没有关系,小王爷别犹豫就好。”
萧臣瞧了眼孤千城,“小王爷对顾忠有没有印象?”
“顾忠……是祖父麾下先锋,你怎么知道他?”
孤千城狐疑看过来。萧臣没多说,只叫孤千城回去之后查查这个人。他没告诉孤千城能查出什么,却要了一份还礼……正午,问尘赌庄。如今的问尘赌庄早已走上正轨,加之莫修在温宛授意下合并靖坊剩下四家赌庄,这样的规模在西市算是头一家。如果不是歧王有意让万春枝入股,温宛正准备到平雍坊再开一家问尘赌庄。此刻问尘赌庄旁边的议室内,温宛与莫修跟乾奕坐在一处。“九离不在?”
温宛看向莫修。莫修正犹豫时,房门开启,一身棉麻粗衣的萧臣从外面走进来。“九离拜见县主。”
平雍坊距离靖坊不远,萧臣从黄泉界办完事即赶过来。他知今日问尘赌庄会大洗牌,作为持股者之一,他必须在场。“坐。”
人已到齐,温宛面向眼前三位,“本县主创立问尘赌庄之初并没有大的希望跟野心,只想自己有所成,未曾想过成的尽头在哪里。”
屋内寂静,萧臣坐在温宛旁边位置,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温宛的眼睛尤其明亮。明亮之中又有坚定果敢,刚毅跟倔强。“本县主之前与几位提过,玉食神退出问尘赌庄,将有万家货栈的万春枝加入进来,与我们一起谋问尘赌庄的将来。”
温宛神色肃穆,言词诚恳,“万春枝会将万千银钱投入进问尘赌庄,是以股权须重新分配,至于如何分配,且等万春枝到我们一起讨论,争取能有一个各位都满意的方案。”
就在这时,门再启。紫玉从外面走进来,“大姑娘,万大当家到了。”
音落之际,万春枝一袭竹青色锦缎华衣走进来。屋内众人皆看过去。万春枝立于正中,五官清冷,面无表情拱手,“万春枝,拜见温县主。”
“紫玉,给万当家搬把椅子。”
待万春枝落座,温宛眼眸掠过去,“本县主先与万当家介绍在座几位。”
“不必,我只在乎股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