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尚香泡好茶，端到客厅的茶几上，之后坐下来随手拿过纸和笔写了一串名字。名字后面标注了各自的单位和部门。陆香芸蹲在旁边，嘿嘿一笑，说：“谢谢梁老师！”

“这几个人收到你的材料，一定会去查的。”

梁尚香拿起水杯，抿了口茶，“你把举报信和证据寄出去之后，就不要再管这件事了。”

“嗯，好。”

陆香芸歪头看着老师的眼镜片蒙上白雾，又渐渐散去。“我会关注一下后续，有具体结果了我就告诉你。”

梁尚香叮嘱陆香芸：“军训结束之后紧接着就要开始上课了，你好好专注在学业上。别觉得开始的内容简单，就不当回事。大道理我就不多讲了，你是聪明孩子，应该都清楚。”

“知道啦，我一定好好上课，认真学习。”

陆香芸乖巧地点点头。她抱着碗慢慢地喝了口茶，“梁老师，我把举报信寄给这些人，会不会给你造成什么影响啊？”

梁尚香反问了一句：“什么影响？”

“就……”陆香芸顿了顿，“他们会不会猜测是你寄的信？”

“随他们去猜。”

梁尚香无所谓道，“这信即使你不寄，我也会寄。既然我知道了，就不可能不管。”

陆香芸说：“梁老师，我觉得你特别像冷面女侠客。”

“那你是什么？笑面虎吗？”

执教多年的梁尚香也不是开不起玩笑的。陆香芸琢磨了一下，嘟囔道：“笑面虎听起来怎么有股子奸诈狡猾的意思啊……”“别扯闲篇了，喝完茶赶紧把信封写好，等会儿回学校之前寄出去。”

梁尚香找了几个能装下资料和照片的大号信封，还有邮票，又拿了一瓶胶水。陆香芸双手抱着碗，一大口喝下半碗茶。她一笔一划地用正楷写好信封，塞进相应对的举报材料，然后交给梁尚香去贴邮票，黏封口。梁尚香看着信封上的字说：“我看你举报信上的字也写得这么板板正正的，你平时的字就是这样的？”

陆香芸笑着摇了摇头，“我平时会稍微连笔，没这么工整。”

梁尚香了然道：“那你就是故意这么写的，是怕人认出你的字迹啊？”

“不是，我单纯就是想让收到信的人看得舒服一点、清楚一点。”

陆香芸停下笔说：“这个黑诊所的老板，就是孙大德，他都知道是我举报的。”

“他知道？”

梁尚香一脸惊讶。“嗯，知道的。”

陆香芸没有多说她跟孙大德之间的瓜葛和恩怨。这事儿说起来牵扯得可就多了。梁尚香看了看她，也没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好刨根究底。教师家属院附近就有邮局，陆香芸把信全都投进了门口的邮箱里。信件寄到地方，估计得几天时间。近些日子孙大德格外的忐忑不安，诊所里看起来跟往常一样，病人依旧来来往往。他也按时去北和医院上班。一直风平浪静的，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但他预感到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这天他实在坐不住了，就去公园南街找了吴良杰。吴良杰看到他来了，立马瞪了眼，低声咆哮道：“你来这儿干什么？我不是叫你最近不要来找我嘛！有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