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兴昌觉得跟陆香芸说不通，转身就朝家属楼里走去。算了，也不是自己的学生，管不了。留给梁尚香操心去吧！“聊完了？”

段景川来到陆香芸身边，往她嘴边递了一颗糖。“嗯。”

陆香芸乖乖张开嘴，把糖叼走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温热的手指。“挨批评了吧？”

段景川把手揣进裤兜里，下意思搓了搓食指。刚刚被陆香芸凉凉的嘴唇碰过的地方，有些发麻，像通上了微弱电流，击得他心尖都跟着发颤。“不算批评，就进行了一番讨论。”

陆香芸抿了抿嘴里的糖，依旧是橘子味的硬糖。熟悉的味道，好吃，对她来说还有安神的作用。她耸耸肩，吐了下舌头，说：“我好像把郭教授给气着了。”

“你等我一下。”

留下这句话之后，段景川就进了家属楼。郭兴昌正在楼里抽烟，他看了一眼从下面走上来的段景川，吐出一口烟，板着脸说：“你别是来当说客的。”

段景川淡淡地笑了，“我能当什么说客。”

“那小孩身上还穿着你的衣裳呢。”

郭兴昌一把岁数了，什么没经历过，连这都看不懂，就白活了。“她救过我。”

段景川走上去，接过了郭兴昌递过来的烟，拿起楼梯扶手上的火柴盒，给自己点了一根，“我拿她当亲妹妹照顾的。”

“扯。”

郭兴昌跟段景川不熟，也就不打算闲聊太多了，便直言道：“你有事说事。”

“她聪明、有良知、有胆识、有钻研精神，这些您都已经看到了。”

段景川说着往窗外瞅了一眼，陆香芸在下面百无聊赖地踢着脚边的小石子。他的西装有点大，穿在她身上，显得她瘦瘦小小的。其实她并不矮，露出来的一截小腿，纤细修长。他顿了顿，接上自己的话，“她只是不太愿意守所谓的老规矩。”

郭兴昌在烟雾缭绕的昏暗走廊里，慢慢地抽着烟。他承认段景川对陆香芸的所有评价都是准确的，认识短短几个小时，他就看得出来，这个女学生的确是个难得的好苗子。以后无论是当医生，还是去搞科研，一定都是一把好手。“她有点野，容易惹事。”

段景川看向郭兴昌，淡笑着说道：“就拜托郭教授带在身边手把手看管着了。”

郭兴昌挑了下眉梢，没有应声。“好苗子，别浪费了。”

段景川说：“她走了岔路，是医学界的损失。”

郭兴昌苦笑着摇摇头，“还说不是来当说客的。”

“真不是。”

段景川抖掉长长的一截烟灰，缓缓抽了一口，之后语气分外真诚道：“我就是来给您点建议。”

“回吧。”

郭兴昌没给任何答复，踩灭烟头，直接上了半层楼回了家。段景川站在窗前，遥遥地望着楼下的女孩。陆香芸突然有所察觉，仰头看了过来。但她只能隐约看到窗口有个人影，无法确定是谁。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抽完手中的烟，才离开了家属楼。“你抽烟啦？”

陆香芸凑过去闻了闻，“是新鲜的烟味。”

“郭教授递的烟。”

段景川简单解释了一句，然后问她：“难闻？”

陆香芸：“实话？”

段景川看着她，“嗯。”

“实话就是，好闻的。”

陆香芸抿唇笑了笑。他身上无论染了什么味道，似乎都格外的好闻。“你找郭教授说什么了？”

陆香芸偏过头，看着他被晚风吹起来的发梢，悠悠道：“该不会没有信守承诺，替我说好话去了吧？”

段景川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好话是说了，但我也没有食言。”

陆香芸：“郭教授没有同意我进中心实验室？”

“我没提中心实验室。”

他刚才的确一个字都没提。“哦，好吧……”她现在没有庆幸，也没有失望，反正就挺平静的。经此一遭，进中心实验室估计更没戏了。不过不到最后一秒，她是绝对不会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