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雪的表情变化，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如果只是一张普通的报纸，她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反应。张语芙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等会儿我重新给你找几张报纸。”

“不用报纸包着也行，反正就是一张习作，不打紧的。”

唐晓雪笑了笑，显得不大有精神。张语芙点评完她的山水画作，便回卧房把之前借的那副《灰尘》拿了出来。“晓雪真是谢谢你了啊。”

唐晓雪柔柔地一笑，伸手接过了画，“张姨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张语芙略思片刻道：“我还是给你老师打个电话吧，亲自感谢一下，这样显得比较有诚意。”

“不用了。”

唐晓雪立马说：“老师最近在闭关画画，不太见人。他一向不怎么喜欢跟人打交道，我去还画儿的时候替你表达一下感谢就行啦！”

“这不太好，我跟你老师之前也是认识的，还一起去写生过。”

张语芙走到电话旁，翻看着旁边的电话簿，喃喃道：“我之前好像记过他的电话，在哪儿来着……”唐晓雪脸色微微发白，显出一丝慌张。“可能记在别的地方，找不到了。”

张语芙合上电话簿，问唐晓雪：“你记得老师家的电话号码吗？”

唐晓雪在心里舒了口气，偷画儿的事差点露馅。她一脸歉然道：“这个我记不得了。”

“我这里应该有。”

段景川突然开了口。乐小俊都去过那个老师的家了，电话号码这种基本信息肯定是要掌握的。唐晓雪震惊地看到段景川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翻了两下，念出一串数字。那的确是老师家的电话号码，唐晓雪其实是记得的。她努力地稳着情绪，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摇晃了两下。张语芙按下号码，电话拨了出去，对面很快接听了。“老师您好，我是张语芙啊……”“听说您最近在闭关画画，这么给您打电话真是冒昧了。”

“我就是想谢谢您把《灰尘》那幅画借给我，我找了很久呢，想不到在您那边。”

“真是多亏了晓雪帮我找这幅画。”

“啊……”张语芙顿了顿，目光落在唐晓雪的身上。唐晓雪听不到电话那边的声音，心道这下一切都毁了。彻底毁了！“好，我知道了。还是要谢谢您，改天我再上门拜访。”

张语芙挂断电话，看向唐晓雪的目光里满是失望。唐晓雪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她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今天她不该来的，进屋看到陆香芸在的时候，她就应该选择告辞离开。张语芙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膀说：“这样的事情以后不要做了。”

没有严厉的斥责，没有给她太多的难堪，张语芙算是很给她留脸面了。“我看你实在太喜欢《灰尘》这幅画了，就特别想给你借出来。”

唐晓雪为自己辩解了两句，“可老师说什么都不借，我就一时糊涂了，之后我也挺后悔的。”

“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

张语芙没再多说别的，以后估计不会有太多联系了。“小川，找两张报纸过来吧！”

段鹤军说。唐晓雪赶忙摆手：“不用了，我那个就是习作，张姨看完了，我叠起来装书包里就行。”

段景川没听她的，去书房找来了两张报纸。两张一样的。都有丁美丽给陆香芸下跪的那张照片。唐晓雪有点发蒙，她突然意识到，今晚的这一切似乎像一场大戏。导演和演员都是他们，而自己则是一个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