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我也是一派掌门,怎么到他嘴里还一文不值了?尤其崔判官的那副嘴脸,给我一种贱贱的感觉。我一定是哪里看错了!堂堂四大判官之一,阴曹地府实权派,必是坦坦荡荡之人啊。转眼间,我们到了城墙根儿。路上所见,皆是过往阴魂前往地狱受刑。甭管他们生前是何种风光,死后终将化作一抔黄土,魂入阴曹清算阳世罪孽。因为害怕而哭爹喊娘者大有人在。即将要离开,我内心中充斥着许许多多的疑惑,真真假假竟然有些朦胧之感。我深吸了口气,又问道:“崔大人,这到底是真还是假的?”
他反问:“你觉得呢?”
我摇摇头,因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崔判官却感慨道:“阳间三世,伤天害理皆由你;阴曹地府,古往今来放过谁!凡人只要坚信有阴曹地府,那便一直存在,若有一天没人相信它的存在,你今天所看到的一切,也就会消失了。”
也许就真的像他所说吧,否则根本没有办法解释我的所见所闻。以金刀划开城墙,崔判官又说:“对了,提醒一句,回去的路上千万不要睁眼,要不然会有性命之忧,好好回去修养,我们后会有期!”
开玩笑,还是不要后会有期了。我急匆匆的离开,甚至不愿意与崔判官挥手告别。一开始石人孕娘也是要求我不要睁眼,看来这小洞里的确有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可怕。往回趴的路上依旧是冷风阵阵,狭窄的洞口一路延伸,我缓慢爬行了不知多久,感觉耳边有人喘气,特别痒。心底虽然疑惑,却不敢睁眼观瞧,只好加快速度离开。渐渐地,我听见了石人孕娘的声音。赶情之前我们俩掉线了。眼瞅要出来了,她再度开口说话。“拿到了吗?”
听她这么一说,我赶忙摸了摸身上,阎王爷给我的那枚葫芦竟然掉在路上。转过身下意识睁眼去找,坏了!我睁眼了!不会有事儿吧?心一下子被提到了嗓子眼。好在葫芦距离不到一米,我赶忙快爬了几步将它拿起。忽然只见一双淡黄色的灯笼亮起,霎时间,漆黑的四周仿佛被点亮,我方才得以看清,这他娘的是一双铜铃大小的眼睛!我吞了口唾沫,眼前的鬼将身高足有四五丈,手持鬼头大刀,身穿银环锁子甲,脚踏飞云靴,青面獠牙,头生双角。看到他的那一刻,我腿肚子转筋,吓得头皮发麻,这他娘的是守阴曹地府的神将。我手持虎符,假扮傩童才侥幸通过。如今他见我睁开眼,四目相对,只吓得我魂飞天外。本能撒丫子向外跑,看见尽头闪耀着银光,那里正是出口所在。抱着葫芦南瓜连滚带爬的往前跑,镇守鬼将举起大刀就要砍,慌乱间,我在地上一个滚翻顺着银光逃了出去,再回过头一看,重新到了古庙。而我正处在那副画的下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瞅着被我划破的古画缓慢愈合,回想刚刚的经历,真是惊魂未定。这时候,庙外大门被推开,石人孕娘和一位身材佝偻的老头同时出现,那老头长得特别丑,不仅鼠头獐脑,还驼着背,眼睛里面寒光闪闪,见到我便迫不及待追问。“小师傅,拿出来了吗?”
我忙捂着葫芦南瓜,不让他们俩看。民间有句老话讲“壶中洞天”,这个壶指的就是葫芦,传说仙家中人葫芦法宝,能将整个天都装下,而且,任何灵丹妙药装在葫芦里都能吸取阴阳之气的滋养。就连风水中也将葫芦比做“福禄”,能化千般煞气。有的人可能不太清楚,葫芦分开口、闭口两种。原生态的未经处理的葫芦能够化煞,而将葫芦掏空以后,再以祭炼等手段之后,以朱砂等药材喂养葫芦,是可以达到收妖捉鬼的作用。我这个葫芦是阎王爷给的,绝对不是寻常的法宝,为了能趁早解决血咒的麻烦。我借此机会说:“按照约定,剩下的石人乳给我!”
他二人互相对视一眼,显得有几分不悦。担心他们两个反悔,我冷哼道:“不要以为我真是软柿子,若我拼了命也要把南瓜带走,交给龙虎山,你们一辈子也得不到!”
石人孕娘似乎早有准备,提前将已经准备好的石人乳以容器丢过来,仅仅是闻着石人乳汁的味道,身上血咒再度浮现,我端起来一饮而尽。霎时间,全身仿佛刚刚被汗蒸过一般,汗水唰唰的往外冒,明显感觉到纠缠我宿命的血咒在一点点化解,并且缓缓排出皮肤之外。那老头伸出干瘪的手,兴奋道:“拿过来。”
“我朋友呢?”
“在外面睡着了,把东西拿过来,你变可以去找她。”
二人的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解开血咒以后,我也不甘示弱,告诉他们必须把人给我带过来,否则,这个南瓜我是不会给他们的。僵持了小半晌,他们实在没辙,那黄衣服的老头叨叨了一些我所听不懂的话,小庙的门再度打开,只见林茹坐在藤椅上,由两位穿着斗篷,遮住面容的男子,一前一后抬了进来。当我走到林茹近前,将她叫醒,她神色迷茫,短暂有些失神,再三确认她无碍以后,总算是松了口气。于是,我极不情愿将“南瓜”给了黄衣服老头。其实,我这样做也是故意的。只有我的谨慎小心,方能换取他们放下戒备。地府里的南瓜究竟长得什么样,估摸这二位也不一定见过。但是,刚才黄衣服老头的杀气做不得假,如果不是我偶遇判官,就算没有死在阴曹地府,也得死在他们手上。黄衣服老头端在手中,与石人孕娘两个人仔仔细细观察着,他转过头又问:“为什么只有一个?”
我说自己只取出一个,另外一个没来得及。石人孕娘有着几分懊恼,不过,小金色南瓜比成年人拳头大不了多少,表面浮现一道道符文,仔细观摩,竟是道家五雷咒。黄衣服老头用手轻轻摇晃了一下,隐隐约约传来水声,他又放在鼻子旁仔细闻一闻,他和石人孕娘两个人也不知道小声叨叨个什么玩意儿。就在这时,那个南瓜表面的符文越来越亮,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南瓜变成了葫芦,二人大惊,想逃却被死死粘在葫芦上动弹不得。紧接着,不知有什么东西缓缓顶开葫芦塞,刹那间,一道霹雳雷火自葫芦里冒出,并发出‘轰轰’几声巨响,眼看石人孕娘和那黄衣服老头被烈火覆盖。那火势迅猛,二人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吼出便被彻底覆盖,小庙被灼烧成一片废墟,伴随烟尘散去,葫芦旁边只剩下一枚人形石头和一条烧焦了的黄鼠狼。林茹捂着嘴,眼神惊骇,看着我忙问这是怎么了?我悬着的心总算是撂下了,跑到废墟中间,捡起了那枚葫芦,重新塞好了以后,把它收了起来。感觉既然是阎罗殿里面流出来的东西,就算是用过的废品想必也不会太差。尤其我对王林的铁葫芦记忆犹新,当初好悬没让他给砸死,若以后王林再特么敢用葫芦砸我,我特么就砸回去。打扫完了战场,我还清点了金刀,说是金刀,其实就是用元宝纸扎成的,天亮就散了。最值得庆幸是我的血咒已经解决,再无任何性命上的后顾之忧。但先后死了这么多的人,心里也难免有着几分悲伤。也许,这就是命吧。我问林茹接下来打算去哪?林茹说,她这一趟的经历需要好长时间才能消化,但死了人,总要有个交代,打算去报警处理。当然了,那处青铜悬棺的身份至今是个谜,我不认为去打扰她是一件明智的举动。后来,我们俩一起回到市里,我没什么事儿就陪着她一起和警察打交道。说自己是一伙探险驴友的身份,现在人死了,剩下的就是通知死者家属,找寻尸体的事情,后面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参与到的。留了联系方式,答应警方随叫随到,没想到林茹竟也是沈城的人,我们正好同路,便买同航班的飞机票飞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