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吃必胜客,第一次看电影,第一次去商场买衣服。儿时疾苦的经历让我早早看破人情冷暖,骨子里对待感情有一种淡漠。可坦白讲,和她在一起真的很舒服。下午的时候,我们俩又去道观附近的风水一条街,我新买了一副罗庚,一副布袋,还有一些简单的降魔用具,包括书写符咒用的毛笔、符纸、朱砂。林茹看着我买的一堆东西,她很好奇地问道:“对了陈正,我一直都在疑惑,既然风水如此玄妙,麻衣派又可以逆天改命,那你为什么不改一改自己的?”
我说:“这你就不懂了,有句老话讲,算尽则死,我爷爷与天斗了一辈子,不还是落下个七绝岭的下场,所以,再厉害的道师也斗不过天的。”
“我感觉你能看出那么多的东西,算不算看破天机?”
“差远了,我打个比方,每个人的气运、祸福、吉凶皆是一条轨迹上行走的流水,我们修行人可以将前半段的水装一盆,然后挪过一段被污染的地方,盆里的水装多少是道师的本事高低,这些水相当于吉凶祸福,可我始终沿着河边走了一路,哪能不湿鞋啊。”
看林茹似懂非懂的眼神,她不理解也是正常,因为这条河水象征着天道,也是芸芸众生的规则。麻衣派虽然可以手眼通天,逆天改命,可端起来的水越多,洒在身上的几率就越大,一旦有所触碰,自然要承受更大的报应。阴阳三代灭,道师三代绝正是这个道理。当一切准备妥当,她陪着我坐飞机回了一趟山东老家。爷爷年轻时追随天师府张蓝衣学艺,走出山东,遍布全国各地,最终又回到老家娶妻生子,直到家里出了那么多的大事儿,我妈带着我才来到北方小县城生活。她去世以后,爷爷带着我隐姓埋名,一直到今天,我也从未回过老家。一路上暂且不表,且说我带着林茹回老家的事情。奇妙的命运纵然是麻衣派也难以全部看透,十几年前我父亲借命,让我出生在陈家。如果没有父亲的所为,刘氏便是我的生母。如果我不是相师,而是村里走出的大学生,又会是何种命运?可世上没有如果,我这辈子就是陈正,成不了其他的人。回村联系村长找到刘家后人,村长感慨说:“以前刘家是村里的名门望族,家大业大,欺负乡里百姓,后来遭了报应,儿媳妇死在产房,全家男丁又在五年内接连出事儿,现在一个没剩全死了,就剩下几个孤儿寡母。”
林茹问:“是得了什么怪病吗?”
村长说:“要是病的话,也没这么邪门了,你们不知道,都是横死啊,一年最少死一个,老一辈的人都说是他家遭了报应。”
刚说一半,老村长感觉像是说错话了,试探着问:“你是..刘家的亲戚?”
我解释说:“受朋友之托,来这边办点事,您能带我去刘家看看吗?”
村长人很热情实在,还说都是街坊邻居,这点小事帮帮也是应该的,于是他在前面带路,跟在村长的身后走入我出生的村子,对这里我已经没有任何记忆。但我能想象到父亲年轻时候的绝望与不甘,他继承了爷爷的本事,却没有爷爷对世间红尘看破的眼界,而我似乎也在走父亲的那条老路。到了刘家门外,发现木门是开着的,村长还很纳闷,说天这么冷开着门也不怕牲口跑了?他吆喝了几声“三嫂子,在家吗?有客人来找你们。”
喊了几声,无人应答。村长就拉着我们往院子里走,林茹还有些尴尬,怕私闯民宅不礼貌。村长不悦道:“就你们城里人事儿多。”
很快,推开大门,锅台没有烧炕,屋内冷清清的。村长眉头微皱,说:“大冷天的不烧火,也不怕冻坏了,三嫂子,你干啥呢?”
说着,他拉开正房的门帘,我们跟着一同进去,就见炕头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妇女。我们进了门,林茹还主动打招呼,结果那妇人缓缓抬起头,对着林茹皮笑肉不笑地咧开嘴,惨兮兮的模样,吓得林茹第一时间抱住我的胳膊,惊恐道:“陈正,你看这大娘是怎么了?好吓人啊。”
刚刚亲眼看到有一道白影飘在妇女的身后,很显然,她被鬼上身了,可现在是大白天!正常情况下,人若无重疾或将死之兆,鬼是绝对不可能上身的。我心里有些疑惑,非常想不通,立即阻止村长继续搭话,仔仔细细打量一番,最后在老妇人身上看到一样邪气森森的物品,正是因为它,方才导致妇人命格被破,失去身上三把阳火护体,成为野鬼的目标。今日若不是遇到了我,七日内她必会命丧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