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防盗门打开，大哥陈米一副状况外的表情，看着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凌乱。对于大哥这个人，陈年有很多想说，但是千言万语现在只变成了一句话。“大哥，我要和爹分家过，你是跟我还是跟爹？”

上辈子陈年之所以能活下来，百分之九十靠妈，百分之十靠大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哥已经承担了原本父亲该负的责任。这一世，陈年不忍大哥再被张家莹一家吸血，想把他带出去好好过日子。陈年看了一眼陈米手上的老茧，便明白了这些年，他有多累，多苦。而这些累和苦的源头，都是因为父亲。陈米没料到一向懦弱老实的弟弟，如今会这般强硬，竟然敢提出分家。提出分家时，不只大哥，陈家安，张家莹，就连母亲张桂兰也傻了，她急忙站起来，拽了两下陈年的胳膊。意思是你妈我没工作，仅存的积蓄也被你爸翻走了，这时候分家，不是出去挨饿吗？陈家安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他当即嗤之以鼻的坐在了沙发上，指着大门口的方向说：“想分家是吧，分家也不是不可以，那你把这些年我养你的钱都退出来再说分家。”

“对，陈年你个白眼狼，你身上的衣服还是我给你买的，想分家可以，先把衣服脱了。”

张家莹也跟着接茬吼道。陈年都被气笑了，心说自己这个嫂子瞎话怎么张口就来，她住进自己家这么多年，别说是衣服，过年过节甚至连个菜都不买，咋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去年过年，母亲做了一大桌吃的，嫂子一家子非但不买菜，吃完之后，还把这些菜全拿到他爹妈家去了。差点没给张桂兰气背过气去。“这么多年，老子在你们娘仨身上至少花了20万，把钱拿出来再说分家的事情！”

“对！钱不拿出来，谁也别想走！”

李老太重重的往地上磕了一下棍子。“20万？陈家安，李老太太你俩想钱想疯了吧，谁不知道我和大哥这些年的学费外加生活费，百分之95来自爷爷和我姥。爷爷死了之后，你们给过我们一分钱，菜我妈买，饭我俩自己做，你好意思要钱！再说那个李老太太，她带着张家莹那狗孩子，藏大屋吃猪蹄，都不给我妈一口，好意思要钱！”

“有什么不好意思！我是长辈，我生了你！我的你生恩无以为报，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给我干什么！敢分一个家试试！”

李老太开始撒泼了。“张桂兰，陈米！我就问你们两个敢不敢分家！”

陈家安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他攥着马扎站了起来。张桂兰和陈米谁都没说话，他们想的是分家之后的苦日子，没有房子，没有钱，那可怎么活啊？陈米也没想到刚找完工作回到家，就遇到了这么档子事。“弟啊，你冷静一点想想，别闹小孩子脾气，我咋都行，可咱妈……”张桂兰低着头一言不发。这么多年，和陈家安过日子，她委屈过，窝囊过，闹过，但就是没想过分家，今天儿子冷不丁把这事提出来，她真需要一段时间消化。见分家的提议无人回应，陈家安脸上的得意之色就更浓郁了：“陈年，你不是想分家吗，那你就一个人给我滚出去，你要还是个男人，就记住自己说的话，别在我家赖着，蹭吃蹭喝。”

蹭吃蹭喝？听到这四个字，不等陈年发作，陈米先炸了：“陈家安，你好意思说，在这个家里谁能有你嫂子蹭吃蹭喝厉害，不要脸的傻缺！”

“你……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抽你？”

“你打一下试试？”

“行了！”

张桂兰大吼一声，她站在陈年的旁边，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张桂兰低声说：“我同意分家，我们今天就走。”

陈家安，张家莹，李老太，三人谁也没有想到张桂兰竟然同意了陈年的建议。陈家安的胳膊也在这一刻跟着哆嗦了起来：“好啊！出去了之后就别回来，都死在外面才好，都给我滚！”

“就是你死了，我们也不带死的！”

陈米口无遮拦的骂了起来。这一嗓子，气得陈家安脸涨红的如同刚出锅的猪肝。随即，陈年哥俩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拉着母亲就要往屋外走，张家莹却拦住他们，非说他们包里藏了钱，要搜完才让他们走。其实她也知道包里啥也没有，就存心想恶心他们一下。陈年没惯着她，抄起椅子就把她的化妆台镜子给砸碎了，这还不算完，连带着她儿子的书桌也被拆了。光是陈年一个人，陈家安都对付不了，更何况现在是哥俩，俩人一块砸。陈家安没敢管，只是看着他们砸。砸完爽完，兄弟俩带着母亲走出家门，走进门口那条小路。黝黑的小路无比漫长，看不见光。但光却一直存在。没有房子，他们一家三口就只能住进姥姥家里，姥姥一个人住，突然多进来三个人，房子也变得热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