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兄弟,有相中的鞋吗?随便看看。”
陈年笑着从摊位里走出来,然后给成橘摆摆手,让她靠到后面去。黑体恤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脖子,然后打着哈欠说:“我不用你给我卖,我就让那个小姑娘给我卖,她答应跟我处对象,我就买你鞋。”
“那她要是不答应呢?”
杨伟和吴闯缓缓的站了起来,吴闯满脸写着紧张,已经最好了打仗的准备。“她答不答应跟你有个几把关系。”
嗯,从这句话陈年可以判断出,这伙人就是来找事的,至于是谁找来的,陈年用脚后跟也能想到,除了蒋青良没有任何人。陈年给吴闯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先别冲动,打起来对我们没有好处,吴闯这才缓缓放下板凳。你这鞋摊刚稳定起来,就跟人打起来了,下次谁还敢到你这买鞋。陈年估计蒋青良那狗日的就是算准了这点,才派人来找事的。“哥们,好好说话,在这一亩三分地,没人惯着你。”
刚把吴闯稳下来,陈米拎着拖布就走了过来,有人难为弟弟,他这个当大哥的自然不能在那看着。那个黑体恤先是眉毛往上一挑,嘴唇也跟着撅了起来,这代表着他要开始骂人了。而大哥手握拖布,陈年可以肯定,只要这小子骂了,大哥这一拖布肯定拍他脑袋上。到时候,陈年也就无力回天了。陈年就纳闷了,是不是所有小本生意之间的竞争,所有小本生意人之间的冲突,用的都是这种下三滥而且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伟哥夫妇如此,蒋青良亦是如此。他还记得很多年以前看过的一个电视剧说,那些富翁,在崛起的时候,或许都用过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手段的过程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的结果。对于蒋青良来说,陈年服软,恳求,出钱赔偿,是他要的结果,也是陈耀勃想要的果。而对于陈年来说,继续保持坚硬,绝不出钱赔偿,你蒋青良还得给我赔偿,是他想要的结果。为了这截然不同的结果,蒋青良连连出招,找人封鞋摊,扣鞋导致陈年白白损失一万块钱。然后找的人意外而死,一切化为原点,鞋摊照旧开,蒋青良继续寻找麻烦,现如今眼前这些小混混,就是蒋青良新一轮的出手。上一次,陈年用一万块摆平蒋青良的麻烦。那这一次呢?靠什么?靠大哥手里的拖布吗?一拖布杆抡过去这事就能解决了吗?不,反倒会让事态变得更糟,对自己更不利。但,陈年已经来不及去阻拦大哥了,因为拖布杆已经抡了起来,沾满脏水的拖布拍在了那个黑体恤的脑门上。顿时,他的脸就被脏水污染,脑门上还留下一个通红通红的印子。脏水顺着黑体恤的脸颊流淌下来,把他的衣服也给染湿了。他先是擦了擦自己的脸,然后就问出了那句,陈年听烂的开场白。“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不是疑问句,而是反问句,因为不管你知不知道他是谁,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进行一个自我介绍。接下来,他会拔高音调,大声吼道:“我是城北小凤!”
不知为何,08年的这座城市流氓,都喜欢用小和大来给自己取绰号,陈年不知道是不是全世界流氓都这样,还是只是这里的特色。比如说小飞,小棍,小安。大头,大志,大棍。随便拎出来,都是大哥级别的人物,每天花爹的,花妈的,除了打爹骂娘,天天让家里担心,丧尽天良,剩下的啥也不会。对于这种流氓,陈年只能说他们是低级到不能再低级的土流氓,和陈耀勃那种高级流氓差的很远。最大的差别就是,陈耀勃可以自己搞钱,而不是伸手管家里要,出了事打了人,在他能力范围内也能平息掉,而不是靠着爹妈捞。满足这点,就能成为高级流氓,金虎也是如此,不过金虎更牛一点的是,他有自己的实体产业,就等洗白上岸了。只不过,他一时半会应该无法洗白,烧陈山河饮料店这事,肯定过不去了。陈年连高级流氓都不怕,又怎么可能害怕眼前这些小喽罗,只是问题是,陈年不想让自己刚刚建立起的名誉形象,因为一场打架斗殴就崩塌了。这样得不偿失,不是不能打架,而是要给这场架找到一个合适的由头。但搜肠刮肚,陈年也没找到合适的由头,他伸出手拦住要往上冲的小凤,很奇怪的是,那家伙只是看起来想往前冲,然而身体却是一点劲也没用。这么一看陈年就放心了,这小子压根就没打算真跟他们打,小凤奉蒋青良的命是来捣乱的,而不是打架。他拿的也是捣乱钱,而不是打架钱,所以能打不起来,他就尽量打不起来,因为没人想做亏本买卖。陈年知道小凤的态度以后,他勾勾手指头:“能不能坐下谈谈?”
坐下谈谈,是陈年的缓兵之计,他还是想尝试联系一下金虎,联系上了就方案一,联系不上就方案二。小凤拽了拽自己的衣服,眉宇之间又恢复了一开始的跋扈样,他认为陈年主动提出谈谈,是因为他害怕了。“谈不了,你的人刚才把我打了,那这事就不好办了,要么拿钱,要么我哥几个把你摊给掀了,你自己选。”
陈年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是金虎打回来的来电,看到金虎两个字,他本能的松口气。随后把手机揣进了兜里,又大声问了一遍:“你想让我给你拿多少钱?”
“五万块。”
嗯,陈年暗暗点头,这样一来这场架的由头不就找到了,他呵呵一笑,悄悄的拿起地上,小凤刚刚坐过的板凳。“我要是不给你就掀摊是吧,来,你掀一个我看看。”
陈年掐着腰站在一侧,反倒把小凤给逼到了死局。他动手,陈年就开打。四对四,没什么好怕的。僵持之时,陈年接通了金虎打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