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花山节,高黎贡地区每三年一届的相婚大会。即逢节日, 女吹着芦笙,摇着小铃,唱着情歌汇集到了跳月场。小伙子们吹着芦笙排成一排在前面,姑娘们摇着小铃排成一排在后面,按传统的规矩和动作开始跳舞。时而结成几个大圆圈,时而变成花瓣状,时而穿梭来往,时而插花交错。小伙子把芦笙吹到姑娘面前求爱,用舞蹈动作碰撞对方,以此逗趣。姑娘在舞蹈中用绿巾包裹的小花球投掷自己看中的小伙子,一次不行,投掷二次、三次。场内的人们跳累了,就坐到场外休息,场外围观和休息的人们又来接着。男女若有意,可以邀约自己的恋人到场外的僻静处去互表衷肠,盟定终身。
神山周围有十五个部落名族,今年的采花山按照约定,在苗地的秀屏山举行。月侧脸时,伴随着古老的芦笙奏乐,山寨里已是欢腾一片。各部落首领带着自己的子民,身着华丽的节日服饰齐聚秀屏山。但见一着黑色对襟短衣,头缠小辫,裹以白布包头的俊俏男子,和一身着百褶裙,高盘发髻,辅插银翘翅的女子在人群中翩翩起舞,格外引人注目,两人均十七八的俊俏模样,满脸洋溢着美丽的笑容,仿佛此刻就剩他二人在穹宇之中。舞毕,男子便牵起女子奔向一角的一群长者中。“目脑,我要娶她”,只见一中年男子颔首微微点头“勒期,你可莫要反悔”,“我不反悔”。此时女子摘下头上二龙戏珠银翘翅,一把塞到勒期手中,连忙侧脸,掩饰十七岁的少女的羞涩之情。忽然,一身影夺路而出,一把抢过银翘翅。这是一披发齐耳,头饰青布,左耳配饰一串珊瑚,右腰佩挂怒刀,甚是彪悍的男子。朗声说到“原来是景颇族大王子啊,你也看上这苗族阿妹了么?“你干什么,阿姆,把钗子还给我。”“这阿妹我看上了,不知道勒期王子可否让我”“不成”“那好,那就比试真本领吧”阿姆说完,就擒手欲抓勒期。这一抓又快又猛,勒期毫无防备,眼看就要被抓住,忽的旁边串出一十四五岁毛头小子,一手挡住阿姆的出手,然后一个侧转身,拔出了阿姆腰间佩刀。“就凭你这本领,也想抢我哥嫂”“小子,你。。。”
此刻,人群中又蹦出一男一女来,“保哚,你没事吧”这女子柔声问到,那男子则一身挡在阿姆前,看了一眼刚才的少年,微微点头。“怎么,傈僳族的神女和阿昌族的王子也要来凑热闹么”“阿姆,你是要强抢么”阿昌族王子厉声说到。“哼。。。”
“载瓦,把刀还给阿姆王子”中年男子扭头说到。“你们这一伙,我记住了”阿姆夺下刀,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开。“勒期,载瓦,莫生事端”说完侧身望向刚才串出来的这对男女“这位一定是阿昌族腊纳王子了,那这位就定是傈僳族孜木娜娜神女了”董颇目脑右手持胸,微身倾腰。这一男一女竟也回礼。载瓦趁间隙看了一眼这神女,见这女孩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头戴一顶海贝俄勒,身着彩色小围腰,一袭紫色褶系长裙,柳叶弯眉,雪白皮肤在月光映衬下显得那样的楚楚动人,竟让这载瓦小王子看的忘了神。“你看够了没?再看小心我挖出你眼珠子”一声怒吼才把载瓦的神回过来。“腊纳哥,保哚,我们走吧”说完拉着两人转身离开,后边还跟了一只猫,这猫身形修长,步态轻盈,走了几步竟回头狠狠登了载瓦一眼,“喵”然后得意的跟随主人去了。“好凶”载瓦满不在乎。“载瓦,此次带你来是让你来见见世面,日后也好去各族传播农耕之术,莫要逞强,神山周边部落众多,除了我们景颇一族外,还有怒族,阿昌族这样的大族,也有傈僳族,佤族,彝族这样的部落,更有独龙族,德昂族这样有一技之长的神奇部落,你们切不可逞一时之强,而忘了我们逃避到这里的原因,知道么?“知道了,目脑”说完,勒期调皮的拍了一下载瓦。载瓦回头看了看身后遥远的神山,黑压压的群山头顶点出熠熠星光,那是神灵的指引和保佑吧。“勒期,我会帮你去迎娶那位女子的,放心好了”“载瓦,你是部落未来的目脑,神山也会保佑你跟阿吉玉的。”
采花山一连两日,载瓦除了见到各部落王子们外,竟和腊纳王子甚是投缘,两人年纪相仿,又都嫉恶如仇,把酒言欢之余,还相约一起狩猎。只是孜木神女一脸不乐,原来这傈僳族虽是小部落,但傈僳族人却天生兽灵,可以感知天地灵兽,悟高者还可指挥百兽为其左右,因此家家户户都赡养动物,尊崇兽王,所以向来不食荤腥。那只跟随孜木的猫是神女的贴身物宠,唤做云猫,可是这神山独有的圣灵。“我说孜木神女,你那只猫为什么看我一脸的不顺眼”“哼,我也看你不顺眼”“喵喵喵。。。嗷。。。”
“它怎么还学狼叫啊,它怎么叫出来了,来,再叫一遍我听听”神女一把揪住载瓦的耳朵“你叫我听听,你叫我听听”“啊。。。好了,凶女人,放开我。。。”
“腊纳,你们真的能跟鬼说话么。。。”
夜幕下,寂寥无声,秀屏山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山头上两个黑影对立而站,恰似两柄刀锋倒插在山峰上,风起,衣襟飘摇。一人抬起头,一半脸上竟是整块的兽面文身,猛虎还是恶狮?只有死死凝视他的那个人才知道,但此刻只有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