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也是知道之前昌王殿下对宋朝雨有意，看宋朝雨低着头，她只道：“四丫头，你在这里守着你姨娘和清哥儿吧。我们去前头应付昌王就是了，你不必前去的。”

宋朝雨的心里，也说不出为什么竟有一种难受的感觉：“多谢祖母。”

老太太也没有说旁的，但她对这一次昌王能如此及时前来，心里如何没有讶异？而画书院里，还有一人要处置——那个撞了柳姨娘的丫鬟的主子二姨娘，还在画书院的正厅之中跪着呢！等老太太带着宋朝雨走到前厅的时候，二姨娘也直起了腰来，谄媚地看向了老太太：“恭喜老太太，贺喜老太太。柳妹妹平安产子，实在是个有福气的！”

宋朝雨本不该在这时候说话，可她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我姨娘几乎丢了一条命，二姨娘管这叫平安产子？”

二姨娘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宋家老太太也坐在了正厅，显然是要为柳姨娘做主的。外头对那个丫鬟打板子的声音早就已经停止，老太太看向了外头：“刑罚结束了吗？”

外头小厮这才敢进屋回话：“回老太太，那丫鬟没受得住板子，已经死了！”

“晦气！”

老太太啐了一口：“今儿是府中的大好日子，她竟是就这么死了，不是给人平白添晦气的吗？拉去乱葬岗扔了，再告诉她的家里人，她做了什么！让他们不要无端闹事要钱，实在是这丫鬟不知天高地厚。”

“是！”

小厮应声而下，外头便传来了拖行那丫鬟尸首的声音。宋朝雨对这个丫鬟，没有半点儿同情。若今日姨娘和清儿出事，她恨不得将这丫鬟五马分尸！二姨娘虽然心痛自己又折损了一个丫鬟，却想着只要能保全自己就好，也不敢为那丫鬟求情。倒是老太太处理了丫鬟之后，就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二姨娘：“你的院子里，怎么总出事？”

这显然不是要放过二姨娘的意思，让二姨娘怔了怔，抬起头来苦苦一笑：“是妾身教导下人不周，求老太太宽恕！”

宋朝雨看着她如此，越发冷笑一声：“从前也不曾在二姨娘的院子里见着这个丫鬟，竟是新来的不成？”

老太太自然也瞧出来了，他们的心里如今几乎都能确定，这事儿的“始作俑者”，很可能不是二姨娘。二姨娘的脸色变了变，却只能咬牙挺着：“这不是……三丫头要出嫁了。之前的几个丫鬟，打死的打死，发卖的发卖，如今妾身的院子里实在是没有那么多人了。所以这才求了大夫人，从牙行又给妾身挑了两个丫头来。妾身也不知，这丫头竟然……”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干脆就不说了。“大夫人……”宋家老太太也不傻，是听明白了的：“是她给你们将这丫鬟送进来的，是不是？”

二姨娘不敢指认大夫人，只能咬牙：“这是妾身自个儿挑选的丫鬟！”

“混账！”

“砰——”老太太怒极，将手旁的杯子狠狠地砸向了二姨娘。二姨娘来不及闪躲，被杯子重重地砸在了肩头。杯子落地而碎，二姨娘的身上也被泼上了已经凉透了的茶水。她红了眼眶，知道这一回是真的触碰到了老太太的逆鳞。宋朝雨也没想到，今日老太太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她忙上前，是真的有些心疼老太太：“祖母别这么生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她轻轻地擦拭着老太太扔了杯子之前，手上沾染上的茶水。如此举动，却让老太太越发心疼画书院。她盯着二姨娘，拍了拍身旁的镯子：“怎么，还不说？还要为她遮掩着拦着？若不是她将那丫鬟送到了你的跟前儿，你如今在腹中敢做这样大胆的事情了不成？！平日里你们闹的那些把戏，我也就不管了！可如今……这可是宋家的子嗣！”

老太太的心里气愤，但想到大夫人答应自己的未来一定会护着宋燕柔，二姨娘也下定了决心一般，不住地摇头：“老太太明鉴，这事儿的确和大夫人没有关系啊！大夫人平日里虽严厉了些，但对我们这些妾室还是极好的。这丫头是牙行送来的，妾身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做这种糊涂事啊！”

“好好好！”

老太太连说了三个“好”，也知道是不可能再问出什么来了。她深吸一口气：“既是如此，那就是你一人之错了。丫鬟若不是受人指使，怎么好端端地被牙行卖进了宋家之后，就闹出这种事情来，差点儿害死了宋家的小少爷呢？”

老太太已然下定了决心：“既然是你一人的错，那就惩罚你一人。你晚间回去收拾一下，从明儿开始就搬到外头的尼姑庵子里头去。我要你日日在那庵子里为府中的孩子们祈福，再也不得回到宋家来！”

“什么？！”

这样严厉的惩罚，吓得二姨娘也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看向了老太太：“老太太的意思，竟是要将我逐出宋家吗？！不……不要啊！妾身知错，妾身知错了！”

她知道老太太这一次不是开玩笑，也开始不停地对老太太磕头：“妾身再也不敢了！求老太太饶了妾身这一次！明日开始，妾身一定会安心待在院子里，为府中所有祈福，求老太太宽恕妾身啊！”

“我没办法宽恕你，就算是为了你自个儿的女儿着想，你也该去那庵子里好生反省了。”

老太太意思决绝：“三丫头好好的一个丫头，你瞧瞧都被你养成了什么样子了？”

二姨娘却仍旧不死心：“求您了！如今府中柳妹妹不能伺候大人，三姨娘早亡，只剩了大夫人和四姨娘，大人可怎么办啊？”

“这不必你操心。”

老太太冷哼一声：“不日，六姨娘就会进门。若他觉得还不够，再纳上两房也不是难事。你既是伺候得久了，也该明白。我在这里与你说这些，就是最后的命令了。你拖着，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