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

“仇……别……醒，醒……”

谁在呼唤我？我在哪？我要做什么？我是谁？

“仇……呼……”

仇？

“仇步寰……”

【我】的名字是【仇步寰】，这也是【我】的【方向】。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做的，我必须要醒过来，赶紧把这件事情给处理了——可是在这之后呢？

算了，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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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步寰，别睡了，快醒醒。”

仇步寰睁开眼睛，在身旁穿工作服的女子搀扶下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我这是在哪？”

他捂着眼睛问道。

“你睡迷糊啦，这里是你的办公室，我是你的助理，小凤。”

“小凤？”

仇步寰将手指撑开一条缝，透过指缝看向对方，却只看到对方的胸部以及挂在颈上的工牌，上面贴着一张照片，旁边写着对方的姓名，然而光线折射使他无法看清工牌上的内容，本打算抬头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同样刺眼的阳光也从上方传来，令他避开眼去。

“您这次睡了很久呢。”

小凤半开玩笑地说着，双手举着一套衣服。

“这是……”仇步寰接过衣服，不解地问道。

“接下来有几场会面等待着您，别担心，【它们】都是老朋友了。”

小凤一边说着，一边帮助仇步寰换好衣服，并领着仇步寰来到全身镜前。

望着镜子里头那个端庄严肃的家伙，仇步寰感到既陌生又熟悉，是一种十分模糊的感觉，他确定他看到的是自己的模样，但他不确定站在那里的人是自己。

“来吧，这是第一个会见者。”

小凤推开房间里仅有的一扇门，仇步寰来到门前，往一旁瞥了一眼，在门旁的白色标签纸上，写着【恐惧】二字。

门内只有一张长桌，两边各放这一张凳子，其中一张凳子上已经坐着一个人，但仇步寰看不清对方的容貌，自然无法分辨对方的年龄与性别。

“请坐吧。”

小凤将仇步寰带到长桌另一侧空出来的凳子上，仇步寰坐下后，对方开始说话了。

“我觉得，应该答应赵子云的要求，我们应该留在梦境里……”对方说，仇步寰同样无法通过这个声音判断出对方的年龄与性别，但是却清楚地知道对方所说的这句话，针对的问题正是在沙歌村入口处，与老赵会面时所发生的。

“为什么？”

仇步寰问道。

“梦里不会有真正的死亡，梦里没有任何能够威胁到我们生存的东西，不像现实，到处都充满了危险和秘密，秘密也是危险，我们无法时时刻刻提防身边的一切，随时都有可能从天而降的水瓶把我们脑袋砸破，也有可能出现酒驾的司机闯红灯把我们撞倒，也可能单纯地遇到某些意料之外的事故夺走我们的性命……现实太可怕了，充满了痛苦和伤痛，我不想回去现实世界，我想待在这里……”

对方说完之后，小凤推开了通往下一个房间的门，仇步寰起身，同样在进入下一个房间之前，看了一眼门旁的标签，上面写着【贪婪】。

这个房间里的陈设与上一个房间一模一样，会见者坐在进门的右手边，左手边的位置空了出来，小凤将仇步寰带了过去，刚一坐下，对方便开口了。

“我觉得，我们应该答应赵子云的要求！”

对方说，“你想想，假如对方所言属实，那么不需要痛苦，我们也能够成长，痛苦不再是成长的必需品，我们只需要不断地填补内心所需，到达了极限，我们自然就会追求现存物质以外的存在，这意味着，我们同样可以利用这种方式探索宇宙之外的秘密！而且即便失败了，也没有关系，我们可以没有痛苦地死去，甚至我们根本就不会死，而是会一直存在下去，难道这不正好符合我们的【方向】吗？”

仇步寰没有回答，小凤这时打开了通往下一个房间的门，这扇门旁写着【愤怒】。

“就该杀了赵子云那个畜生！居然敢对我们下重手！枉费我们居然将他当作挚友，我们必须要将其碎尸万段！然后再把这梦中的一切都给摧毁！所有赐予我们痛苦的东西，所有阻拦我们前进的东西，全都是我们的敌人！必须尽数扫除！！”

对方愤怒地拍着桌子咆哮，仇步寰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下一个房间是【妒忌】

“我觉得待在梦里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反正大家都待在这，大家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大家都一样幸福，不像现实世界里，一些走了狗屎运的人就会有钱有势，有些人出生就高人一等，凭什么？可是梦里就不一样了，高人一等的是我们，我们可以控制世间万物！”

下一个房间是【固执】

“我坚决反对待在梦境里！我们就是要按照过去已经设置好的【方向】去执行！否则这一路走来还有何意义？与其要我待在梦里，不如把我杀了！”

下一个房间，【偏见】

“我觉得梦里好，简单对比一下就知道了吧？现实我们想要得到什么东西还得有所付出，但是梦里只是想想就能得到，而且工作也简单得多，既然如此，何必回到现实呢？”

下一个房间，【爱意】

“我爱你，仇步寰，我也爱这世间的一切，我相信一切事物的发展都有它的道理，我尊重大家的选择，别忘了，我爱你。”

下一个房间，【克制】

“我不认为待在梦里是一件好事，放任欲望，为所欲为，与那走地禽畜有何区别？我们之所以能够走到今天，靠的就是无数次的挫折与克制，无数次血的教训告诉我们，欲望只会削弱我们，让我们变得更加弱小，唯有自律，才能够真正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下一个房间，【善良】

“我还记得我们的【方向】，仇步寰，我相信你，但是如果在梦中就不必再通过互相伤害来生存的话，我可能会更加支持待在这里。不过，我尊重大家的选择。”

最后一个房间，由仇步寰亲自推开门，这扇门的旁边，写着【理性】二字。

推开门的瞬间，他便感受到一股与之前所有房间都不同的气氛，而小凤也并没有跟进来，而是在他进入房间之后，替他将门关上了。

“请坐吧，仇步寰。”

说话的人仍然坐在长桌的右侧，仇步寰同样看不清对方的样貌，但对方的形态十分立体，以至于他能够透过那层模糊的薄雾，分辨出对方脸上的表情。

严肃而冷漠。

“想必你听完了它们的观点以后，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既然如此，就由我来帮你理清思路，做出最后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