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燕王被封为太子,秦王心中恼恨不甘,暗中勾连薛攀,意欲发动宫变谋反。可惜,还没来得及行动,和薛攀勾连的证据就被呈到了圣前。 躺在病榻上的隆安帝,震怒不已,令太子严查此案。 之后,秦王被贬为庶人,秦王府众人被流放边关。不到一年,秦王妃死在边关。秦王也只撑了两年多,就重病一场,在抑郁中离世。 这一世,秦王被禁足养病大半年,心中怨气冲天。和薛攀的“来往”,也比前世早得多。 冯少君在秦王府潜伏大半年,没什么建树,今日才算有了进展。 冯少君悄悄藏身暗处,一直没见薛攀出来。这么等下去,也没什么用处。还是先回屋子,再想办法将这个消息传给杨公公。 冯少君心中思量着,悄然转身。 没走两步,就被一个秦王亲卫发现了。 “是谁鬼鬼祟祟地躲在那儿!”
这个亲卫张口呵斥,目光不善。 此时天色已晚,书房外悬起了风灯。这里正巧是风灯的光芒照不到的地方,光线昏暗。亲卫看不清来人的脸孔,只凭着直觉,就觉得不太对劲。 暗影中的人,迅速迈步出来了。 亲卫目光一扫,神色略一缓和:“小喜,怎么是你。天这么晚了,你不在屋子里待着,怎么四处乱跑。”
小喜身量不高,相貌平平,在书房外做些洒扫的粗活,在一众伺候的内侍里毫不起眼。 亲卫能记住小喜的名字,是因为秦王府里规矩严苛。所有能靠近秦王殿下十米之内的内侍宫人,亲卫们都得牢牢记住。如此,在最大程度上杜绝了有人浑水摸鱼偷偷潜入秦王书房的可能。 书房是秦王处理公务要事见幕僚和官员之处,任何人不得擅入。就连秦王妃,要进书房,也得得秦王首肯才行。 这个院子里伺候的内侍足有二十余个,真正能踏进书房的只有三个。这个小喜,当然不在其中。 “薛侍卫,”冯少君低头答道:“我今日打扫得迟了些,没注意耽搁了时间。这就回去。”
这位薛侍卫,今年十七,相貌英俊,目光锐利,正是去年进秦王府的薛霆。 薛霆是锦衣卫指挥使薛凛的幼子,去年锦衣大比时败在沈祐手下。后来进了秦王府,做了秦王近卫。 原本前途无量的薛三公子,倒霉地跟错了主子。秦王被关了大半年没能出府,薛霆也被困在秦王府里,每日转来转去,就书房这么大的地方,心里别提多憋闷了。 薛霆哪有兴致和一个内侍闲扯,随口说道:“以后不得乱跑。”
冯少君轻声应下,垂着头从薛霆身边走过。 忽然,一只手抓住她肩头处的衣服:“等等!”
冯少君心里一个咯噔。 她到底是姑娘家,易容成内侍,将胸前捆紧,穿上宽大的内侍衣服,从身形上窥不出破绽。前提是不能让人近身。 之前她和内侍小禄同住一个屋子,她格外留心,从不在小禄面前换衣服。内侍大多有这样那样的怪癖,小禄也不爱让人窥见自己的残缺,并未起疑心。 这个薛霆,冷不丁地揪住她的衣襟,万一再碰触到她的身体,今日可就要露馅了。 一旦身份曝露,就有性命之险。 冯少君没有乱动,任由薛霆揪着衣襟,自己垫着脚,脸上露出惊惶不安,结结巴巴地张口:“薛侍卫,你、你要做什么?”
薛霆眯了眯眼。 他也不知自己要做什么。不过是本能地觉得这个小喜有些不对劲,故意吓唬一番罢了:“我和你说话,你这般害怕,是不是心虚?”
冯少君目中闪过委屈,垂下眼,小声答道:“咱家虽没了子孙根,却也不好和男子亲近。薛侍卫若是有此癖好,还是换一个人吧!”
薛霆:“……” 他只喜欢娇柔妖~娆的美人好不好! 就算是偶尔想尝个新鲜,也绝不会看上这么一个貌不出众的内侍! 薛霆被膈应得不轻,迅疾松了手,语气中满是嫌恶:“说什么混账话!滚一边去!”
冯少君垂着头离去。 走得老远了,才悄然松出一口气。 薛霆心里有一股闷火,又不知往哪儿发,狠狠骂了一句,便去当差了。 一个时辰后。 天色漆黑,书房的门开了。 秦王殿下亲自送薛攀出了书房。 “殿下不必远送,”薛攀话语不多,简洁有力:“末将以后得了闲空,再来探望殿下。”
秦王深深看了薛攀一眼,一语双关地说道:“薛将军平日戍卫宫门,何来的闲空。本王身体已经大有好转,薛将军不必惦记。”
目光一扫,叫了薛霆过来:“你代本王,送薛将军出府。”
薛霆拱手领命。 薛攀和薛凛是堂兄弟,平日走动密切,薛霆对堂叔十分熟悉。叔侄两个不紧不慢地向前走。 “你在殿下身边好好当差,别胡思乱想。”
薛攀低声嘱咐。 薛霆有些沮丧,低声叹了口气:“殿下已经在府里养了大半年的病,也不知何时才能出府。”
薛攀淡淡道:“殿下是天子长子,皇上消了气,自然就会让殿下出府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薛家自十几年前,就在秦王身上下注。不会因为秦王一时势衰就更弦易张。相反,秦王此时正需要薛家的鼎力支持。如此倾囊付出,日后的回报自然越丰厚。 这其中的道理,年少气盛的薛霆还不懂。也轮不到薛霆来质疑吭声就是了。 …… 夜半更深,众人皆已入睡。 冯少君点了烛台,在烛火下以特定的暗语写了两句话,将纸条塞入一个小巧的竹筒里。然后,将竹筒藏进袖中的暗袋里,便合衣睡去。 隔日五更没到,冯少君便醒了。 天还没亮,主子们还没起身,书房里的内侍们趁着此时穿衣梳洗吃早饭。 内侍们的伙食,不好不差,早饭是清粥面点小菜。 冯少君吃了几口,借口肚子痛要方便先出去了。一众内侍继续吃喝,压根没人留意小喜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