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浴池出来,冬儿便服侍她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冬儿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不敢多问。“咳咳…”姜怜轻咳。虽是泡了澡,可她依然不出意外的染了风寒,半倚在锦榻,碧藕般白皙的小臂放在一旁让太医为她诊脉。胡子花白,年迈的太医为她把脉,开了药方交予冬儿:“殿下近些时日小心莫要再染了冷气,按时服药,不日便可痊愈。”
年过半百的太医对这位长公主殿下亦是尊敬,殿下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对她有看自家儿孙般的喜爱。“本宫无碍。”
姜怜眸光扫向帘幕后的浴池,没什么动静,淡道:“劳烦徐太医,为苍玄诊治。”
“这……”徐太医微讶:“可是殿下的影卫苍玄?”
姜怜端起茶盏,喝两口热茶缓解身体不适:“嗯,他在浴池内。”
徐太医看了看帘幕后的浴池,想到他来时听到的事情,也知道是苍玄救了殿下。可殿下的性情似是变了些,对喜爱的丞相府庶子陈淮书出手惩戒,解除了婚事,又让他为曾厌恶的影卫苍玄诊治,还是在殿下的浴殿内。徐太医心虽有疑,但亦不敢多问,向姜怜俯身行礼,便去了帘幕后的浴池。“殿下…您…”冬儿有疑,忍不住想问,可主子的事,她还是不敢僭越。姜怜抿了口热茶,缓道:“冬儿,你去煎药,莫要让他人插手。”
冬儿微顿,明了:“是,奴婢这便去亲自煎药。”
冬儿转身还未离去,便听到姜怜不咸不淡的声音。“双份。”
冬儿无疑:“是。”
姜怜垂眸敛起情绪,前世她就是在这个时候被陈淮书下了一种慢性毒药,那时她大病一场,陈淮书因为沈可儿冷了她几天后,便突然对她好了起来。日日亲手为她煎药,对她悉心照料,他的体贴更是让姜怜对他死心塌地。殊不知从那时起,她所食之物,都被下了毒药!难怪只是落水染了风寒,她就病了半年之久。这次,她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她府中的人都是父皇在世时为她精挑细选,伴她长大之人,她都信的过。想起这个,姜怜握着茶盏的手收紧,眸底蕴含一丝杀气,正因如此,前世长公主府的人都被陈淮书和沈可儿杀尽,一个未留!这次她定要他们血债血偿!“殿下,对殿下不敬的那二人已严惩,现下要将他们如何安置,还请殿下定夺。”
春华已经看着他们罚完了陈淮书和沈可儿,回来复命。那二人从湖中捞出来就已经气息微弱,这次不死也丢了半条命。春华着实解气,敢对他们殿下不敬,便是杀了又何妨!留他们一命是殿下仁慈。姜怜敛起眸中情绪,漠然道:“将沈可儿送回沈府,传信给舅父,我帮他管教这个不孝子,若有疑,他日来问。”
“是。”
“将陈淮书留在府中,派人去看看,死不了便可。”
姜怜又饮了口热茶,身体却越发感到不适:“咳咳…”“殿下。”
春华焦急,帮姜怜盖上绒毯,很是自责:“是奴婢的错,不该不跟在您身旁服侍。”
姜怜咳了几声,玉手轻摆:“无妨,不怪你。”
是她自己愚钝,轻信沈可儿,说要告诉她让陈淮书更喜爱她的办法,只单独告诉她一人。她这才鬼迷心窍的单独跟沈可儿去了湖边。“殿下。”
婢女来报:“丞相府大小姐来了,在外面嚷着要见殿下,还说,殿下怎敢对丞相府公子动用私刑。”
婢女的通报没有丝毫添油加醋,她就已经预感到了这位丞相府大小姐,今天怕是也回不去了。姜怜眸光霎时阴冷如霜,放下茶盏:“哦?陈薇儿,本宫还未找她,她倒是送上门了。”
前世她和陈淮书成亲后,陈薇儿没少在她面前作威作福,还对她出言不逊,仗着陈淮书欺她,辱她,长公主府里的人命有她一笔。最让她痛恨的是,前世陈薇儿将春华和冬儿四肢折断,割舌!极尽折磨,此恨难消!姜怜冷声道:“让她殿外候着。”
“是。”
婢女应声离去。“殿下见她作甚。”
春华皱眉,不愿殿下拖着病躯,再去见那惹人厌的陈薇儿:“赶出府就是,殿下身体要紧。”
春华一直跟在姜怜身旁多年,身上也有着主子的傲气,不屑见那不知礼数,不敬皇权之人。“为何不见。”
姜怜眸色深了深,冷哼道:“丞相府的公子,小姐个个敢对本宫不敬,你说是不是丞相教导有方,将我皇家威严置于何处。”
姜怜一句话点醒了春华,跟在她身边这么久,自然了解自家殿下的心思。只是殿下的心思,何时这般深了。徐太医为苍玄诊治后也开了药方,只是他的药方除了风寒,还有一方滋养身体的,须得调养的,还有一种外伤的药膏。看到那些药方,姜怜眉心紧蹙,面露不悦。徐太医以为殿下不是要他给苍玄看这些,是他多此一举,连忙请罪:“殿下恕罪,老臣只是顺手之举,并无他意。”
“徐太医无罪,这药方本宫会派人去抓药。”
姜怜问道:“苍玄身上除却这些,可还有其他伤处?”
姜怜未能想到这个时候苍玄的身体便有不少内伤,难怪他总是那般清瘦。前世那些年,还时不时被她折磨,却一声不吭,他到底是怎么忍受下来的。姜怜只是想想便觉得心中酸胀的难受。“殿下放心,并无大碍,只是身体虚弱,多加调养即可。”
徐太医多年行医经验,心思也细腻,看的出殿下是担心苍玄,而非责备。“嗯,有劳徐太医了。”
诊治完,姜怜便让春华送徐太医离府。徐太医离府前本想去瞧瞧陈淮书,毕竟是丞相府公子,听言被殿下严惩打了板子还丢入湖中,想来病症不会太轻,他身为太医,既然来了也可顺道一看。但没想到被殿下拦下,说是不劳他费心,有府医在,死不了。这徐太医也是人精,自然懂得她是何意。离府时心中暗叹,他们的纯善无争的殿下,怕是要变了,但愿莫要失了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