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琼溪拧起眉头,“霍渐鸿!”
她的语气严厉,霍渐鸿盘坐在地上,不敢抬头。完了完了,他要被骂了。他还记得,以前被罚不许吃饭,饿的前胸贴后背,现在想起那种感觉,仍有点怕。看着委屈如孩童的大块头男人,陈琼溪没忍住笑了起来。她走两步来到霍渐鸿面前,蹲在地上看着他道:“弹弓你会用吗?”
在这么复杂的地形,想要追上小鸟简直是痴心妄想,可要是用弹弓那就不一样了。“弹弓?”
霍渐鸿眸光渐渐亮了起来,“我会!”
陈琼溪满意点头,走到行李前,假装在里面掏了掏,然后拿出一叠口罩。“把这些绳子简短,用来做弹弓。”
陈琼溪吩咐张秀秀。在手工大师面前,她就不献丑了。村子里,没有几个小孩是不知道弹弓的,张秀秀点头,动作飞快地把绳子裁断,然后绑在一起。霍渐鸿这时也找到一个合适的树杈,巴巴地递到张秀秀面前。张秀秀用刀在树杈面前划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再把弹性绳子装好,弹弓就做好了。陈琼溪拿过弹弓,递给霍渐鸿,“喏,给你,去把那只鸟打下来吧。”
这只鸟体型巨大,比得上两个巴掌宽的身体,肯定不少肉。霍渐鸿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眯着一只眼睛,看向前方,然后手用力把弹弓拉开,“咻!”
“啪!”
大鸟应声掉下。陈琼溪看得眼珠子差点都要掉下来,忍不住偷偷咽了一口口水。天啊,这大块头真的是天生神力,这么远竟然都能把鸟打下来!霍渐鸿满脸笑容,忙不迭地跑过去,将大鸟捡起来,“娘子,大鸟打到了!”
触不及防地听到“娘子”二字,陈琼溪愕然。但随即想想,这大傻子根本都不知道娘子是什么意思,她又变得平静下来。“很厉害,弹弓我们先收起来,下次看到鸟的时候,再打。”
陈琼溪开口夸奖道。村子里的人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其中有和他们相隔了一小段距离的花大郎。他和霍渐鸿几乎从小就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如今看到小伙伴有法子弄到吃食,他不由也心动了。他抱上家里最小的孩子,瘦不伶仃的,眼睛往前凸出,“渐鸿,我家也很久没吃肉了,你可不可以把弹弓借给我?”
霍渐鸿眨了眨眼,似乎没认出来面前的人是谁。陈琼溪倒是认出来了,她的大手一挥:“拿去。”
她不小气,要是别人能有本事打到鸟,那就是他们的本事。花大郎大喜,将小孩随便放到自家婆娘手里,捡起石头就开始打鸟。然而,不是每只鸟都那么傻的。折腾了足足有一刻钟,花大郎脸上的汗水都流成了小溪,可是连一根鸟毛都没有打下来。大伙心里的蠢蠢欲动就放下了,不是谁都和霍渐鸿一样厉害。一个村的,他们都知道从小霍渐鸿力气大,却又聪明能读书认字,可惜后来阴差阳错傻了,不然肯定是一号人物。“天天吃肉,一个破逃荒的,还有脸吃肉,真是不要脸!”
章寡妇嫉妒的牙痒痒。陈琼溪听得心里十分反感,翻了个白眼道:“是啊,肉就是香!有些人眼瘸心瞎,连栗子都尝不到呢。”
为了赌一口气,饿肚子,章寡妇脑子不太好。章寡妇脸都黑了,怒骂道:“山上不知道的东西你们都敢乱吃,就不怕吃死人!”
其实她心里暗暗也有些后悔,看到那么多人吃了后活蹦乱跳的,可见是没毒的。“呵呵,我们烤栗子的时候,有本事你别在旁边流口水啊,小心别弄臭了我们的吃食!”
陈琼溪毒舌道。昨晚,小牛偷偷吸口水的声音,她是听到了。章寡妇气得脸都涨大了,“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眼看着就要上来打人。陈琼溪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还挑衅道:“来啊,想打架?”
她双手叉着腰,气焰嚣张。她说出这话,霍儒之和霍昭鹤,甚至就连霍渐鸿都站在她身后,明摆着要是一言不合他们肯定会出手。章寡妇咬着牙,几乎要被碎了,可面对一拳能把她打飞的霍渐鸿,硬是动都不敢动一下。“陈琼溪!你就仗着霍家这个傻子,不然你算什么!”
章寡妇恶狠狠地骂道,“连傻子你都嫁,那里是不是憋不住了!”
下流的荤话,没让陈琼溪脸变色,她在现代还看过不少的动作片呢,哪里会在乎这一句言语调侃?陈琼溪将手轻轻放在霍渐鸿肩膀上,嘴角勾起,“渐鸿再怎么样,也是一个男人,可以帮我干活,可以打鸟。你呢?你倒是想要男人,可是你找得到吗?”
她嫌弃的话,加上鄙夷的表情,刺激章寡妇的脑子一下子炸了。她挥舞着双手,就要来抓花陈琼溪的脸。陈琼溪愣了一秒,然后立马躲闪,然后再一个伸腿绊,章寡妇就结结实实摔地上了。陈琼溪好笑,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揉屁股的章氏,“章家的,还来打吗?”
章寡妇的脸,再一次黑成了锅底,但看了看一旁还虎视眈眈的霍家人,终究还是话都不敢说出来。陈琼溪趾高气昂走了。这一走又是到了日头中央时分。里正招招手道:“大家伙先停下来歇一歇吧。”
上山,就没有不累的,尤其他们拖家带口,就更是艰难。陈琼溪坐着,用一根树枝把树叶扒拉开,留出一小块空地,然后架起一个小小的烧烤架。“娘,这是干什么呢?”
张秀秀手里一边编织着草鞋,一边好奇地问道。陈琼溪看着她灵活上下翻动的手指,口气好了不少,“待会吃烧烤。”
小鸟拔毛,随便抹了一点盐巴,就被一根棍子架住,放在火上烤了起来。从来没有人能拒绝烧烤的香味,更别说是缺油少盐的贫苦人民了。香味让他们不断地投来视线,尤其是章小牛,口水都已经流到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