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帝直接就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的,连脸色都是变了。周围的人也是乱成一团,纷纷朝着愉贵妃的方向跑了去。百里凤鸣绷紧着面庞,忽脚尖点地一跃而起,直朝着愉贵妃飞跃而去。千钧一发之际,他一把拽住了愉贵妃的袖子,迫使愉贵妃停了下来。愉贵妃憎恨地瞪了百里凤鸣一眼。此番若不能让皇上真的怕了疼了,今日这事绝对无法了结。愉贵妃看着面前的墙壁,眉眼一转干脆就是昏死了过去。英嬷嬷吓得赶紧就是冲了过来的,“娘娘,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啊?”
才刚还是趴在地上装死的百里荣泽也是飞奔而来,一把就是搂住了自己的母妃,“母妃您睁开眼睛看看儿臣啊,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不好,您万万不能出事,不然儿臣怕也是活不下去了……”百里荣泽句句声嘶力竭,就连一双眼眶都是红了的。永昌帝看着昏迷不止的爱妃,撕心裂肺的儿子,如何不心疼?转头他就是看向了百里凤鸣,“太子你亲自护送,将愉贵妃速速送回宫里去。”
百里凤鸣面色淡淡,“儿臣遵命。”
转身时,他故看向范清遥,虽只是一眼其揉着的担忧却是那样的百转千回。愉贵妃破斧成舟,必是做好了鱼死网破。一子输赢,生死攸关。阿遥……你定要活下来。假装昏迷的愉贵妃察觉到自己被儿子抱了起来,松了口气的同时却是满心得意。皇上终究还是在意她的。既然如此,范清遥你又该如何脱身?范清遥看着百里凤鸣当先带着人离去的背影,心中忽就是疼了下的。身为堂堂太子未来的储君,在皇上眼中却是没有一个贵妃来的重要……现在她总算是明白百里凤鸣为何会恨了。只怕就是当今的甄昔皇后也是没有如此殊荣的。想着上一世,甄昔皇后在薨后,永昌帝所加追的那些赏封。只怕厚葬是假,自我安慰才是真。永昌帝的目光就是重重落在了范清遥的身上,眼中的怒火不言而喻,“先与皇子纠缠不清,后又想逼死贵妃,范清遥你好大的胆子!”
范清遥心口跳的厉害,掌心更是渗出了汗来。就算她恨极了面前这个穿着龙袍的人,可他毕竟是皇上。面对如此盛怒,她说不怕是假的。可饶是如此,她仍旧平声再道,“臣女不敢。”
既是走到了这一步,就没有她放弃的余地了。哪怕面前摆着是铡刀,她也要挺着走出这一步。永昌帝黑沉着一张脸,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范清遥。他听闻范清遥来到这护国寺避世,可是连秋狩都是不顾马不停地赶回来。这种殊荣就是当今的朝臣都是没有的。三皇子一事是意料之外不假,可范清遥此番站在这里执拗什么……真的以为他就看不出来么!“三皇子受伤惨重,花家教管手下无方自是难辞其咎,朕没有要花家一条人命,已是最大的仁慈,范清遥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切莫不要得寸进尺才好。”
这话说的很是清楚明白。他之所以留下花家所有人的性命,为的就是范清遥每年源源不断进贡的军饷。而他既能留下花家人的命,也就是能随意取走。“皇上仁慈日月可鉴天地可证,只是如今的花家没了男丁的支撑,早已是溃不成军,臣女不过只是一个待嫁闺中的小女儿罢了,就算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是无法将散成沙子的花家再拧成一股绳。”
花家那些铺子现在是如何面貌,无需她多言,想必面前人也是清楚的。既他做足了威胁的言辞,她倒不如就是破罐子破摔了。永昌帝自是听说了花家那些铺子现在是何种模样,不然他也不会站在这里了。“你想如何?”
“若想花家回归正轨,自要有人能与我里应外合,起码我坐镇花家时,无需担心跑外的那个人会背叛花家或者私吞银子,花家更是需要一个主心骨支撑门面,如此才不会再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欺辱我花家,吃里扒外黑了本是应该进贡军饷的银子。”
永昌帝胸口起伏不定。他如何不知能让花家信任且还能够成为花家主心骨的人,必定要是花家的男儿。“范清遥你放肆!这就是你打的主意?仅凭你刚刚那一席话,花家人死不足惜!”
范清遥自然知道生死之在一线间。她敢做,就没想过要怕。都是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是吗?“臣女自知有负隆恩罪该万死,若唯死才能平息皇上的盛怒,臣女愿以死谢罪!”
永昌帝的起伏的就是更猛了,“范清遥,你真的以为朕不敢?”
和硕郡王惊呆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干女儿看着弱不经风的,实则性子竟是个如此刚烈的。范清遥跪在地上目光坚定,“若能平息皇上盛怒,臣女心甘情愿。”
跟面前这个喜怒无常且又敏感多疑的人打交道,她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警惕。这番话看似是意气用事,实则她却是在赌。国库每年有税收不错,可她上次添的军饷足足是每年税收的两倍!人都是贪得无厌的,皇上则会更贪。所以她赌了。永昌帝看着范清遥的目光暗沉起伏。上次那百万的军饷,确实将军心振奋,更是让国库宽裕。可就算没有范清遥,西凉也是可以屯兵打仗的。“范清遥,西凉并非缺你不可!朕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就下山滚回花家,朕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范清遥平稳地跪在地上,执拗不肯退让,“臣女句句肺腑,还望皇上明鉴。”
她蛰伏这么久,为的就是此时此刻,又怎能回头!要么是她平安抽身大获全胜。要么是龙颜大怒她罪该万死。“好!很好!既如此朕便是成全了你!”
还没有人敢如此忤逆他!花家都是不行,更何况一个小小的花家女儿。永昌帝冷笑出声,满眼的狠厉,“来人,将范清遥压入护国寺柴房,没朕的准许,敢私自探望者一律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