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太子灌到不省人事的藩王,被随行军们接连泼了一通的冷水,才彻底清醒过来。一炷香后,藩王步履匆匆地走进了娄乾的营帐之中。没有人知道娄乾究竟跟藩王秘谈了什么,西凉值夜的士兵只是看见,一个时辰后藩王匆匆只带着两名随行军出了营地。与此同时,鲜卑的随行军则来到了西凉太子的营帐外禀报着,“启禀西凉太子殿下,再过两日便会抵达鲜卑地界内的钯泽,钯泽民众激慨,极其排斥外来人,我们三殿下害怕引起不必要的战争,便是让藩王连夜现行启程赶往钯泽。”
话音落下,漆黑的营帐内久久没有响起任何答复。就在那随行军想要再进一步靠近主营帐时,一把长剑徒然逼迫在了他的脖子上。林奕握紧手中长剑,目光阴沉,“殿下醉酒,刚刚服用了清平郡主所开的止吐药睡下,有任何事情待明日禀报也不迟。”
随行军被林奕周身的杀气震慑的倒退三步,话都是来不及说就是匆匆告退了。营帐内,百里凤鸣骤然睁开眼睛。狭长的黑眸清明锐利,无半分初出醒来的醉眼朦胧。藩王不辞而别,匆匆离去,怕是娄乾已心有计划。钯泽乃是鲜卑地界,无论是何种原因,只要清平郡主在钯泽出事,鲜卑都推脱不开其中关系。此番淮上一战,鲜卑已割出预料之中的两倍城池,就算娄乾再是如何嚣张和不计后果,也绝对不可能再将鲜卑卷入进来。如此一来……娄乾只能够在抵达钯泽前对阿遥动手。“少煊。”
一直抱着长剑靠在营帐入口内的少煊,顺势单膝跪地。一块令牌,忽砸在了少煊的面前。夜色下,那黝黑令牌上的骑。少煊浑身一震。“藩王提前钯泽必有所行动,暗中跟在藩王背后仔细部署,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是,微臣遵命。”
清晨,天未亮,大军继续上路。云安郡主走出营帐后,一双眼睛便是死死地盯在了范清遥的身上,奈何范清遥眸色淡然,神色淡然,哪怕是从云安郡主的面前都是如同完全无任何的察觉的模样。云安郡主都是要气炸了肺,恨不得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是知道范清遥的姐姐被抓了,然后再好好欣赏着范清遥那惊慌失措,无助无求饶的模样。然,就在云安郡主迈出脚步的时候,娄乾的声音却不轻不重地响起在了身后,“云安郡主这是要去哪里?”
云安郡主僵硬地转过身,不敢直视娄乾的双眼,“为什么不让我去告诉她?难道你不想看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
娄乾看向已经坐上马车的范清遥,“若你想真的亲眼看见范清遥尸骨无存,就管好你的嘴巴。”
云安郡主咬了咬唇,怒气冲冲地转身上了马车。早已先行坐上马车的范清遥,透过车帘的缝隙看着娄乾与云安郡主的不欢而散,目色发沉。云安郡主跟娄乾之间不过是强拼硬凑,没有感情倒是真的。只是本应该两两相看,两两相厌的人却能够说如此多的话,只怕两人之间应该是有了什么共同所需,最后的不欢而散,怕是云安郡主跟娄乾的想法出现了差异。共同所需,却又目的不同……范清遥蓦地就是捏紧了身上的裙摆。如此看来笑颜不但是被鲜卑抓了去!经过昨晚的一夜,娄乾应已想好了要如何利用笑颜才是。所以刚刚娄乾与云安郡主的不欢而散,应当是娄乾对云安郡主的警告。范清遥闭目咬唇,口中血腥弥漫。硬是以疼痛压下心头恨意和怒火的她,方才缓缓睁开眼睛。娄乾此人危险异常,精功谋算,如果他想要利用笑颜的出现让花家在永昌帝面前失信,那么稍晚一些趁着夜色难辨,行军途中就会悄然派人押着笑颜返回主城。如果是如此的话,范清遥就势必要带着狼牙硬拼抢人了。只要不把笑颜交到永昌帝的面前,她便是可以说鲜卑栽赃陷害。届时无凭无据,就算是永昌帝再如何狐疑都只能作罢。但是如果娄乾想要利用笑颜另作他用的话……范清遥再次透过车窗望向行驶于前的几辆马车其中之一。好在云安郡主有头无脑,胸无半点城府,所以娄乾究竟是想要如何拿着笑颜做文章,她总要试一试才知道如何应对。离开西凉的地界一路往北,气温一直在下降。狂风呼啸,黄沙漫天,无不是成为了大军前行的阻碍。三个时辰后,大军行至一处荒山脚下暂作修整。林奕搀扶着范清遥走下马车时,刚好看见娄乾和百里凤鸣连同云安郡主已围绕在一处吃着军中干粮,眼看着云安郡主满脸的不耐烦极愠怒之色,范清遥便是知道自己试探的机会来了。云安郡主骄纵惯了,眼看着手中的干粮比石头还硬根本无法吞咽,奈何坐在她对面的两个男子无一对她表露出丝毫关心,反倒是心平气和地跟其他将士一般吞咽着手中的干粮,本就是委屈的云安郡主更是火烧心头。刚巧这个时候见范清遥被林奕搀扶着走来,云安郡主直接就是冷笑一声,“同样都是郡主,清平郡主却是骄纵的很呐,一路出行全程有人搀扶,不过我可是要提醒清平郡主一声,别被某些想要往上爬的奴才蒙了心智,到时候再闹出个暗生情愫之类的,只怕是要笑掉了西凉百姓的大牙。”
如此讽刺入骨的话,不但是讥讽了范清遥,更是打了林奕的脸。百里凤鸣静默地看了云安郡主一眼,沉默不语。娄乾也是并没有阻拦的意思,反倒是眼底嗤笑正浓。林奕搀扶着范清遥坐稳,才沉声对着云安郡主抱拳道,“出行在外,云安郡主慎言才是。”
云安郡主不屑冷笑,“怎么,一个奴才也想在我的面前称大了?你可别忘了,你就算是侍奉在太子的身边,也不过就是一个时时刻刻要低头跪地的奴才,你有什么资格在我的面前作以警告!”
林奕握紧双拳,周身已一片冰冷。范清遥却是主动拿起石头上摆放着的干粮,递在了林奕的面前,“林副少傅快些吃点东西,才能多休息一会,如此也好在路上侍奉于太子殿下左右。”
林奕断没想到清瑶小姐会主动帮自己解围,接过干粮的同时眼中露出一丝触动。云安郡主没想到范清遥竟还敢如此与一个奴才拉拉扯扯,更是扬声开口道,“清平郡主的家教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果然半路爬上来的东西都是一路的货色,不分礼数全无廉耻。”
范清遥凉凉转眸,看向云安郡主,“云安郡主口中的家教,恕我不敢苟同。”
云安郡主秀眉拧紧,“你这话什么意思?”
“林奕侍奉在太子殿下的身边,虽一直自称属下,却师从征东将军,后乃皇上亲自派遣于东宫,跟随在少煊太傅身边辅佐太子殿下,我虽并非世袭郡主,却也是皇上亲自下旨册封,如今云安郡主狮子大开口一般的一竿子打掉了所有皇上册封的人,可是对皇上有所埋怨?”
云安郡主吓了一跳,“范清遥,你休要胡说!”
范清遥处变不惊,淡然而笑,“看样子云安郡主不但胆大妄为,脑袋还不怎么好使,撒泼蛮横在先,装傻充愣在后,如此不堪的家教却被云安郡主引以为豪,瑞王府的家教当真让人堪忧,云安郡主的脸皮也委实是厚的让人称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