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娶亲,孙家人自是马虎不得的。孙澈的父母并非住在主城,奈何儿子成亲,做父母的就算是离得再远也要过来的。接连折腾了两天,赶在第三日一大清早,孙家的二老便是登门拜访。无论是陶玉贤还是花耀庭,想着以后的女儿嫁去孙家,变就是孙家的媳妇儿了,自是要尊重孙家人的想法。“既是我花家嫁女儿,自是要听从夫家安排的。”
正厅里,花耀庭豪迈地赞同着。陶玉贤见此,对着身边的许嬷嬷道,“还在离大喜的日子还有几日,现在准备也是来得及的,你现在便是去布料铺子,挑一匹红绸给小姐做红装。”
“未曾想到,堂堂的将军府,竟是操办婚事如此简单啊。”
说话的这个,正是孙家的夫人。孙家夫人并非是孙家老爷的原配,对孙澈自是也没好到哪里去,正是如此,孙澈在一经踏入仕途后,便是自立了府邸。这些年,孙家夫人又是给孙家的老爷生了一儿一女,也算是周全了。只是孙家老爷嗜赌如命,这些年家里面一直都是靠着孙澈的俸禄支撑着,如今好不容易孙澈娶妻了,结果竟是娶了个下堂的老女人,孙家夫人的脸色自是好不到哪里去的。本来就是个二手货,娘家自是不肯多贴补银子的。孙家老爷听着这话不对劲,赶紧拉了拉身边的孙家夫人。孙家夫人却揣着明白装糊涂地又道,“澈儿在信里面可是说,自己要迎娶的是将军府唯一的小姐,虽说曾经是成果亲的,就是连女儿都有了,可我想着既是将军府唯一的女儿,自也是差不到哪里去的,结果没成想……哎,倒是可怜了我家的澈儿一往情深了。”
她的一双儿女也是到了快要成亲的年纪,这其中的聘礼和嫁妆,自是要从孙澈这边媳妇儿的嫁妆里面出。正所谓长嫂为母嘛。就差直接伸手要银子的话,花家二老怎么能够听不出来?花耀庭直接就是竖起了一双眼睛,“大胆泼妇!竟敢在我侯府放肆!”
那双眼睛,是浸过人血的,又冷又飒,直接将孙家夫人给瞪得一哆嗦。孙家老爷也是双腿发软,赶紧拉着自家夫人跪在了地上,“花老将军息怒,是我家的蠢妇不会说话。”
既知道是蠢妇,就应乖乖把嘴巴闭上装哑巴。来我侯府撒野?惯得你毛病!花耀庭是个带兵打仗的糙汉子,最讨厌的就是这些拐弯抹角的东西,若非不是自己的手一直被夫人紧紧握着,他怕早就是大手一挥往外撵人了。孙澈此人光明磊落,堂堂正正,怎么会有如此歪掉渣的母亲?陶玉贤自是不能让老爷往外撵人的,女儿还没嫁出去呢,就是先把亲家给轰出门外,那女人是孙澈的继母不假,可旁边的那个却也是孙澈的亲爹,若孙澈当真心里没有,怎么可能救济了这些年。“亲家赶紧起来吧,我家老爷在战场上杀人杀惯了,总是喜欢动手解决问题。”
陶玉贤让正厅里的下人,将孙家二老搀扶了起来。结果孙家二老听着这话,颤抖的就是更加厉害了。陶玉贤要的便是这两个人害怕,他们花家嫁女儿是让女儿找归宿,可不是让女儿再次跳进火坑里吃苦受罪,有些话自是要提前说明白得好。“我家老爷一生都在奔赴战场,花家男儿曾经还在的时候,所有的俸禄也都是充了军饷,正是如此,皇上才恩赐我花家,就算是我花家男儿全部战死,也将其追封为候,我花家看上孙澈,便只觉孙澈乃同道中人,既都是朝中清官,便就要有个清廉的样子,若是因为一些小钱而影响了仕途,那才是得不偿失。”
陶玉贤这话说的明白,我花家的银子都在军中的,而军队自然是皇上的,若是你孙家人有本事,便去跟皇上要银子,当然了,就算要到了银子,你们孙家人也未必就好花,人家孙澈可是清官,你们见过哪个清官大把大把花着银子的?到时孙澈因为你们的贪婪而连官都是丢了,你们可别来我花家门前哭,我们花家也没多余的地方让你们哭。孙家二老就算是再傻,那也不敢去皇上面前要钱啊。陶玉贤也并非是真的想把脸撕破,毕竟女儿还是要嫁的,又是留着孙家二老稍作了片刻,才是命人送二老出了门。孙家夫人本身就是个不吃亏的性子,在偏远的小城也是泼辣惯了,如今被陶玉贤死死地压了一头,自是吞咽不下这口气的。一路往花家的门外走着,孙家夫人的嘴就是没消停过,“什么名门将府,根本就是糊弄人的东西,仗着自己的官大,便是就要上天了,要我说皇上就是太过仁慈,如这样的府邸满门抄斩都是罪有应得。”
孙家老爷一直是个窝囊的,根本不敢吱声,只盼着赶紧离开这花家这主城,他最近的手气可是不错,赶紧回去赌两把才是正经事。孙家夫人一路走走骂骂,临出门还不忘回头对着花家的大门啐了一口。范清遥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朝廷对淮上加以整修,却是将原本的淮上城池整整往西边偏移了一半之多,美名其曰是不希望淮上的百姓触景伤情,实则根本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好方便朝廷的人常年在淮上附近开矿。范清遥心里清楚,如今重视矿山的不是朝廷,而是皇上。一大清早,她便是去了青囊斋,特意挑出了两大马车的货物,让暮烟吩咐人送去了苏家,打着为朝廷分忧的旗号,特意将那些物品赠与淮上的百姓,实则调查淮上百姓喜好是其一,其二有自己人在淮上,总是能够与笑颜互相照应着的。如今的淮上不怕人多,只怕人少。人越多,事越乱,才越是不会让朝廷的目光扫到舅舅们。结果忙活了一个早上的范清遥,不过刚刚进门,就是听说孙家二老的事情了。“小小姐是没看见,那孙家夫人嚣张的嘞,整整的是从主院一路骂到了门口,好在老夫人那边已是让人出面交代,今日的事情不准私下议论,更是不准传到小姐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