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嫁人便成了个笑话,如今再嫁依旧是个笑话,真的是可惜了花家这样的将门,竟是有个如此不争气的女儿。夹杂在人群里的醉伶,听闻着周围百姓们的窃窃私语,都是笑的合不拢嘴了。什么巡抚夫人,根本就是个笑话而已。就算是范清遥那个小贱人用命争来了一个诰命的封号又如何,说到底这花月怜就是天生的贱骨头,活该一辈子都是抬不起头来的。孙澈骑在马背上,听着百姓们满是讥讽的议论声,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如今的他若亲自下去理论,只怕会越描越黑。眼看着一身嫁衣的花月怜,在喜婆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孙澈满眼愧疚,当即翻身下马大步走上台阶,未曾等喜婆将手中的红绸递过去,他便是先行伸手握了过来。喜婆一愣。哪怕是穷苦人家的夫都是地位极高的,哪里有主动下马迎接新娘的道理。孙澈却是完全不在意,轻声对红盖头下的花月怜道,“月怜,今日便是委屈你了,以后我定是会好好待你。”
花月怜的眼睛红红的,轻轻地点了点头。花家的众人见此,无不是欣慰而笑。同样红了眼睛的,还是嫉恨的醉伶。如今的她虽是范家的少奶奶,可她每日过的哪里有个少奶奶的模样?反倒是这花月怜过的愈发好了,不过一个下堂妇而已,凭什么!“只怕花家不知要如何威胁孙巡抚,竟是让孙巡抚如此丢了男子气概,要说那花家的小姐不过就是个下堂妇,怎么就是嫁给了孙巡抚?倒是可惜了孙巡抚这般的好男儿啊。”
醉伶似喃喃自语的话,很快便是在百姓之中传开了。虽然百姓们对花家是追崇的,可是仔细一想这话也是说得没错,正常的弃妇不是去庙里当姑子,就是在自家孤独终老,怎得花家的小姐就这般幸运了?闲言碎语的话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人群里的窃窃私语声就是更加的难听。甚至有人说孙澈之所以对花月怜这般低头,就是因为花家的胁迫。孙澈握着红绸的五指在渐渐地变白,只是还未曾等他开口解释,便是忽然听见百姓之中又是响起了阵阵的惊呼声。“那,那是什么?”
“好,好像是往这边抬的。”
“难道今日还有其他人成亲不成?”
在百姓们的惊愣之中,只见些许的小厮正扛着抬着一个个大红的箱子,更是在所有人的惊愣之中摆放在了西郊府邸的门口。那一口接着一口的漆红大箱子,从巷子的尽头一直延伸到了西郊府邸门口,远远望去蜿蜒而又壮观。在场的百姓之中,大多数都是已经成亲,自然也就知道这些代表着什么。嫁妆!这是整整长如一条街的嫁妆啊!如此壮观的场面,把花家二老都是给惊呆了。街道上,不知何时竟是安静了下来,就是连吹奏的声音都是没有了。范清遥在凝涵的陪伴下,淡然迈过西郊府邸的门槛,看着那些小厮道,“一会好好地跟在花轿后面,切莫跟丢了才是。”
“小姐放心,一共九十九台,一台都不会少!”
陶玉贤一把将范清遥拉到自己的身边,“小清瑶,这是……”范清遥反手搀扶在了外祖母的手臂上,“给娘亲的嫁妆,我知外祖和外祖母太过忙碌来不及准备的充分,便自作主张准备了一些,还望外祖和外祖母不要责怪我准备得不够妥当才是。”
花耀庭,“……”这是把国库给盗了不成?陶玉贤惊愣之下,心里暖得不行。她当然明白小清瑶此举,不但是给她们二老壮脸面,更是给自己的女儿撑腰。她的外孙女儿能赚钱,更懂得如何花得恰当,她是真的欣慰啊。醉伶看着那红彤彤的大箱子,心里都是冒起了酸水,“怕不会都是空的吧?”
周围的百姓们听着这话,难免眼巴巴地朝着那些箱子张望了去。范清遥目色不变地扫了醉伶一眼,吩咐着身边的凝涵,“去,让人把箱子都打开。”
凝涵点了点头,忙将范昭等人叫了过来。“砰砰砰……砰砰砰……”一口接一口的大箱子纷纷打开,其内从布料首饰再是到摆件屏风,可谓是应有尽有,百姓们虽看不出那些东西的价值,可望着那被塞得每一口都快是要冒出来的大箱子,都是情不自禁地吞咽着吐沫。这得多少银子啊!人群里的醉伶,拼命得想着能够继续挖苦花家的理由,可是一双眼睛却不正气地一直黏在那些箱子上移不开,扭曲的嫉妒已是让她整张脸都是扭曲了,一想到自己现在在范家的日子,眼泪都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红盖头下的花月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的都是要掀起盖头了。孙澈赶紧轻声安抚,“不是出事了,而是清遥送你的十里红妆,实在是太震撼了。”
除了震撼,孙澈已是不知道自己还能如何形容了。试问就算是皇家嫁个公主,怕也是不过如此啊。花月怜惊讶的眼睛在盖头下瞪大,不觉中,两行清泪划过面庞。她的月牙儿,怎么能暖心到如此啊!原本想要看热闹的百姓,已是再说不出其他。花家的小姐是和离过不假,可如今人家却也是堂堂正正嫁给孙巡抚的,瞧瞧人家花家陪嫁的东西,一条街都是放不下,如果真的是对孙巡抚威逼利诱,才让孙巡抚迎娶了花家小姐,花家又何必配送这成山的嫁妆?持续了一日一夜的谣言,终于不攻自破了。范清遥撒娇似的依偎在外祖母的肩膀,“外祖母,何时能开席,我饿了。”
陶玉贤宠溺一笑,再是抬手高呼一声,“扣箱!起轿!放挂鞭!”
鞭炮被点燃,吹奏声随之响起。在众人的注视下,花月怜被搀扶上了花轿。随着孙澈翻身上马,迎亲的队伍终缓缓朝着巡抚府前行而去。花耀庭望着那走了半天都是没走完的队伍,心疼地道,“小清瑶你跟我说实话,这些……你花了多少银子?”
范清遥仔细地想了想,“几百万两总是有的吧。”
花耀庭,“……”头有点疼,怎么眼前也是跟着有些发黑呢?“要是这些银子都花在军队上,怎么着也是能给所有的将士重新打造一把趁手的武器了,我想着……”“你想什么?你想都不要想,现在租凭出去的那些铺子,都是当年我的嫁妆,一切分配都按照小清瑶的意思,你敢打歪主意我跟你拼命。”
未曾等花耀庭把话说完,陶玉贤就是给打断了。她的女儿也就是成这么一次的亲了,小清瑶心疼娘亲多花些银子怎么了?你现在说得好听是镇国将军官复原职,可究竟那些朝廷的兵听谁的话,帮谁做事,难道你心里就没点数了?“小清瑶,跟外祖母去吃喜酒。”
陶玉贤拉着范清遥就是下了台阶。花耀庭,“……”我真的就是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