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清遥当然不是疯了。反之,她还异常清醒。皇宫里的那个人将如此快速的将消息传出来,怂恿曾经跟花家军有关系的人前来闹事,不就是想要逼她表明一个姿态么。既是如此,范清遥做给他看就是。围绕在马车附近的人瞧见范清遥走下了马车,情绪就是更加激动了。“身为太子妃却巴结三皇子,太子妃究竟是怎么想的?”
“花家人均是傲骨嶙嶙,铁骨铮铮,没想到竟是出了太子妃这样攀图权贵的卑鄙小人!以你这般不要脸的行径,如何配当花家人!”
“难怪曾经范府将太子妃撵出家门,只怕范府的人早就是看清楚了太子妃那丑恶的嘴脸,别怪我们说的难听,如太子妃这样的人,活该当个没有父家的野种!”
这话就说的重了些。赶车的小厮听得都是要气死了,这些人怎么能说出如此过分的话!主城谁都知道,曾经范府的事情是他们家外小姐心里最抹不掉的一块伤疤,可如今这些人竟堂而皇之的在伤口上撒盐,难道他们的行径就不可恶卑鄙了吗?只是此刻将范清遥团团围绕着的人,并不觉得他们有多过分。他们可都是曾经花家军的一员,花家军又是西凉的无上荣耀,正是因为有花家军的存在,才能保西凉子民的安康。就是当今圣上,对他们都是不得不刮目相看的。想当初花家动荡,他们这些身为花家军的人以及家眷,不但没有受到任何的牵连,这些年反倒还被朝廷特殊照顾着。而正是这种纵容,才促使了他们今时今日的理直气壮!“曾经花家出事的时候,也不见你们为花家说过一句话,现在你们却理直气壮的堵在我家外小姐的马车外,你们哪里来的脸?”
赶车的小厮是真的气到不行了,扯着嗓子的跟这些人理论着。“我们是花家军的功臣,就连朝廷都敬重我们!”
“若当初的花家军没有我们,花家军何德何能如此风光?”
“如果我们一早就知道,花家会出这么一个卖子嗣求荣的人,我们就是死都不会追随花家军!”
花耀庭和陶玉贤坐着马车赶来的时候,就是听见了这样一番话。旁人不知道,但却没有比花耀庭更清楚,这些人不过都是进了花家军一年半载就坚持不住退下来的人,其中更是不乏有贪生怕死之辈在战场上扰乱花家军打仗的节奏,最后自己惨死在了战场上。只是花耀庭从来没有跟这些人争辩过什么,也从来没有揭穿过他们的罪行,更是主动跟朝廷为这些人请功,为的就是不想伤了花家军其他的人心。可是没想到,这些人如今竟是顶着这样一张张丑恶的嘴脸,理直气壮的痛骂着他的外孙女儿!花耀庭觉得赶车的小厮说的没错,他们哪里来的脸!“要不要让官府出面?”
陶玉贤忽然听见范清遥将花家子嗣送去给余家当伴读时,也是惊讶的,但是很快她就知道,自家的小清遥是在破釜沉舟啊。只是这样的苦心陶玉贤能明白,花耀庭能明白,并不代表所有人都能明白。花耀庭压着心里的怒火,“这些花家军的败类在主城沉寂这么多年,如今好端端的怎么就是忽然聚在了一起?”
陶玉贤震惊,“老爷是说……这是皇上的意思?”
花耀庭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算是无声的默认了。皇上的疑心一向重,其手段也是愈发的卑鄙。如今范清遥直接提议让花家子嗣给余家当伴读,虽然再是让皇上找不到针对花家的理由,但以皇上的多疑,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相信?“可若小清遥真的就这么当着这些人的面认下了,以后她的名声又要怎么办?”
主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最怕就是以讹传讹的流言蜚语,一旦真的传出范清遥是个卖子嗣求荣的人,她以后还怎么活!“放心吧,皇上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
花耀庭跟皇上打了几十年的交道,还是很了解皇上的。如今皇上煽动这些花家军的败类,为的想要给范清遥制造压力,看看在压力之下,范清遥是不是还坚持将花家子嗣送去余家,如果范清遥真的没坚持住,皇上再是趁机针对花家也来得及。而一旦范清遥真的坚持住了,皇上自不会再放手不管。范清遥到底是皇上钦定的太子妃,以后是要嫁进皇家的人,皇上就算是为了自己的脸面,为了皇家的脸面,都得将范清遥身上的那些恶名洗刷下去,让范清遥清清白白嫁进皇家。说白了,这不过就是皇上的一个试探罢了。只是这个道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在危难之际想明白的。花耀庭不知道其他人能不能想明白,但他相信他的小清遥一定会明白的。范清遥当然明白。或者说,从她看见这些围绕在马车周围的人时,就猜出了皇上试探的手段。所以,如今无论那些人如何的讥讽咒骂,范清遥只是看着众人道,“皇上对花家仁慈,花家自要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如此才不愧对龙恩浩荡。”
“你将自己家的亲人送给余家,就是大逆不道,现在又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余家乃是朝中重臣,花家子嗣能给余家后人当伴读,也算是相得益彰,一文一武若当真能够结伴前行,西凉势必会更上一层楼。”
“满口大道理,实则就是一个卑鄙虚荣的小人!”
“今日的抉择是我一人所为,只盼在场的各位能够放花家一马,曾经的花家已是欺负动荡不堪,再是经不起任何风雨飘摇,还希望各位高抬贵手,范清遥在这里先行道谢。”
范清遥说着,向那些一直对自己恶语相向的人,弯下了腰身。站在一旁的赶车小厮见此情形,就算再是不甘心,也随之跪在了地上。开玩笑,未来太子妃都弯腰了,他如何能不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