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后的安颜还能想起十七八岁时发生过的一幕一幕，她觉得那时候有点儿疯，还有点儿幼稚。做事总是不计后果，总是想要达到极端才肯罢休。

01.

安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周围的空气里充满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身旁是挂着的是吊瓶里滴滴答答的液体。

忽然间昨天的回忆在脑海里翻涌而来，她怔了几秒，叹了口气。

安颜下意识地想起身，却牵扯到了满身的疼痛，最疼的是额头。

插在左手里被牵动的钢针猛地刺疼了安颜的手。

安颜还没继续挣扎，就看见欧妍和齐临走了进来。

“安颜你可算醒了。”

欧妍看见安颜好像不怎么虚弱，眼睛睁得很开，仿佛随时还能大喝一场的样子，语气轻松了很多。

只有安颜自己知道，摔出来的那些疤还有昨天干的事是抹不去的，此时她一言不发，定定看着欧妍。

欧妍儿坐在安颜床边，齐临站在她身旁。

安颜看着欧妍儿为自己着急的样子，于心不忍，想安慰她：

“没事...嘶...”

安颜刚张开嘴，血腥味就弥漫了整个口腔，整个嘴有着撕裂感，冒出了血珠。

“你别说话了，先照照镜子自己嘴烂成什么样子了。”

一旁的齐临有点看不下去，直接从欧妍背包里扔出来一面镜子给安颜。

“祖宗别说话了成吗？”

欧妍抓着安颜的手用了用力：

“要不是我和齐临昨天找到了你，今天的头条可能就是云市公园湖边惊现一妙龄女子尸...呸呸呸。”

欧妍正在因为自己说了不合适的话而“呸呸呸”，没想到安颜突然抽出自己的手盖在了欧妍的手上。

“谢谢。”

安颜沙哑的声音伴随着腥味的弥漫。

欧妍从没见过安颜满是眼泪的样子，有点惊讶，安颜这是怎么了。

安颜意识到自己有个好朋友，欧妍竟然那么在乎自己，总是关心自己，大半夜去找她将她送到医院。可在自己眼里，自己就这样肆意糟蹋自己，心里怎么会没有愧。

“安颜，这不是一个朋友该做的嘛。”

欧妍笑了。

安颜心里一怔，真心的友人一个也难求，如今她却算一个。

可笑不过三秒发现安颜似乎试着起身。

“你干什么？”

齐临压制着声音里的火气：

“我和欧妍大半夜把你抬到医院来不是让你这样糟蹋自己的，好好躺一会不行？你就一分钟都躺不住？你今天要是走了再出什么事我和欧妍不会再管你。”

欧妍知道齐临渐渐开始有所不满了，但他突然撂下这些话也让欧妍吓了一跳，这番话会让安颜怎么想。

“齐临你给我闭嘴。”

欧妍冲齐临皱眉示意，没想到齐临看了她一眼直接转身出了病房。

现在只剩下欧妍尴尬了：

“安颜，你别往心里去...”

却没想到安颜眼里带着笑意，幅度很微小地张口：

“这有什么，换作是我，可能比齐临还暴躁呢，你们对我的好我记在心里。”

“来。”

欧妍站起来架着安颜的胳膊，说：“你听话，躺下来。”

“我...”

安颜才说出了一个字，声音就被打断：

“别管了，她不是就喜欢把自己往死整吗。”

标准的责备语气。

安颜心头一颤，她还没想过安易川会来看她，没想过再见面就是这样的场景。

安颜忽然很局促，手也不知道往哪儿放。

话音刚落，下一秒映入安颜眼帘的果然是他。

和第一次站在她面前时一样高大，话里一样透着寒冷，也同样和后来的多少次一样，让安颜看到那张脸就感觉到不知所措。

尽管站在自己面前冷脸王显得那么熟悉，尽管安颜也很想笑着说句“你来了”。

就这样和安易川四目相对着，使安颜不知所措。

没想到是安易川先看向欧妍开口：

“怎么了？我刚才看见齐临一脸不爽地出来。”

“是这样，齐临他心里窝着火呢...”

欧妍回答着安易川。

安颜没有一句在听，而是在心里掀起了一阵波涛，安易川应该还不知道吧，比如她为什么喝酒，比如她其实......

但他还是习惯性地担心自己，就如自己亲眼所见的一样，曾经以为只是相识过客，但这些人似乎把自己十分放在心上。

有些不好相处的性格，有些暴的脾气，有些好看的脸庞，对朋友粗中有细，这就是他吧。

“安颜。”

安易川说出这两个字时的语调让她心里抖了一下。

“嗯？”

安颜强装镇定地看着安易川一步一步走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这样紧张。

安易川走了过来，就坐在安颜床边。

此时安颜也是坐起来的，所以离安易川的脸很近，她没想到安易川的脸越来越近。

安颜也无处闪躲，她不由自主地会想起上一次离这么近的时候，还是在十三中安易川气急了把她一把扔在墙上用胳膊抵着，当时的样子别提多凶了。

而此刻，安易川的神情比那次平静不了多少，依然离自己很近。

“你昨天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安易川突然发问。

“我...”

安颜没想到自己脸越来越烫，为什么，自己的情况想必别人不会感同身受，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垂着眼皮不敢看他。

安易川起身，他也察觉了安颜的反常，但他不知道怎么去问。

没想到是安颜按捺不住，直接一把拆了吊针从床上跳下了地。

“安易川。”

安颜起猛了，眼前一片金星开始下坠，往后栽了一步。

“干嘛。”

安易川知道手脚在安颜身上长着，怎么硬劝她也不会听。

“你是不是从来没...”

安颜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难道要说“你是不是从来没把我当成是你的朋友？你是不是其实一直挺讨厌我的？”

“我先...我先出去。”

欧妍很合时宜地出了病房。

安易川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安颜身上，安颜的目光躲躲闪闪，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