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他虽是个青壮男子，但毕竟也饿两三天，抱着老母不过跑十几步，就不得不因为力竭而放慢步子，眼看着那胖子圆润却跑的飞快。身后是熊熊火海，棚子烧了，唯一的安身之所也没了。心中不可谓不绝望，但又无可奈何。“啊……”火海周围，无数灾民发出绝望的嘶吼，听的撼天动地。“放心吧，浴火重生、不破不立，我们要相信殿下。”

方岩看到身边的程明柳听见灾民的嘶吼后，神色愀然，突然安慰道。程明柳恍然抬头，一脸迷惑的看向方岩，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么说。“哈，这一路上总觉得侧妃娘娘对殿下的若即若离的，当然，若有猜错，便是下官随口胡说罢了。”

方岩说到。虽然京城都说程明柳对九殿下一往情深，但……这一路看来，方岩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便故意试探一番。程明柳心头一紧，脸色倏变，心事被人当面说出，心内便是十分不好意思起来。若即若离？有吗？“他们那边成了，咱们这边也该准备起来了！”

见程明柳迟迟未有说话，方岩也没有深问，便匆匆带着府衙里面的衙役往灾民窝棚方向而去。试探之事，以后可慢慢观察。但是他笃定，程明柳对叶凌云，绝对没有表面那么简单。程明柳心事重重，脑海里还是过去印象里的那个叶凌云，和现在身边这个。影影绰绰，除了一模一样的脸，剩下的简直就是天悬地隔两个人。一个人，怎么能忽然之间性情大改？程明柳疑惑、纠结，对现在的叶凌云心里难免防备。如今被方岩点名，程明柳也是吓得不轻。连方言都知道了，是不是……他也……早就知道了？“来……这边……”“都跟上！”

新安排的住房附近，衙役和侍卫们正紧锣密鼓安排着灾民进入房子。叶凌云事先安排好的灾民安置所在厂房附近，是就地取材建造的小木屋，虽然还是四处漏风，但比窝棚要更结实。灾民们排着队，在衙役们的引导和安排下，倒也有序进行。折折腾腾忙了一晚上，所有的灾民才渐渐安静下来，揉着辘辘饥肠，昏昏沉沉的合上眼。“殿下，从窝棚外面，捉到了二十多个奸细。”

“这些人皮肤白皙细腻，虽然算不上多胖，但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普通灾民。”

后半夜，十几个钦差卫率押送着二十多个奸细。破衣烂衫露出光亮还泛着白的皮肤，手被捆在背后，十几个被一条绳子拴着，两条绳子，一共二十五个人。“跪下！”

钦差卫率一声令下，两排人如多米诺骨牌般一骨碌的跪在叶凌云面前。“哼，我们是良民，凭什么抓我们！”

“贪了我们的赈灾粮，还抓我们！我们要上京，我们要敲登闻鼓、要告御状！”

“我们要告御状！”

这些人脸上虽有伤，鼻青脸肿却仍旧一脸倔强，七个不服八个不愤！“怎么？这些人胆敢放火，还没打服？还没招供？”

叶凌云抬起头，眼神冷冽，竟像个活阎王。“什么放火！”

“我们没有放火，全都是你们这群人干的！”

说起放火，在场这些人瞬间呆愣在原地，之前脑子里面预设的狡辩说辞瞬间被清空，脑袋里面一片空白。什么放火？他们没既没放火，也不知道该如何狡辩。“大奸大恶，从来冥顽不灵，还不拖下去？”

叶凌云眯着眼睛，邪魅一笑，竟真有几分像是地府里面的活阎王。“胡说八道！”

“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我要告御状！我们要去京城告状！”

那群人见叶凌云如此，瞬间就慌了，挣扎着，叫骂着。原本拴着的绳子已经不再能将这些人完全控制，钦差卫率们一个个也不客气，生硬的拳脚全都往身上招呼。钦差卫率的前身要么是羽林卫，要么是东厂锦衣卫，无论其中哪个，都是刀里火里练出来的功夫。饶是只用七八分力气，也能一拳打碎这些人的头盖骨。石头大的拳头落在身上，这些人的身子先是一颤，然后感觉整个骨头缝都是疼的，浑身战栗。刚刚还骂骂咧咧的奸细们，挨了两三拳后又瞬间老实，不好的记忆再次弥漫心头。就是这群人，昨天晚上一拳头打碎他们的腿。“都听见了吧！”

叶凌云走到奸细跟前。“哈哈，普通的灾民，怎么可能知道登闻鼓！”

“兄弟们，这些人全都交给你们了”叶凌云学着电影里面的反派那样，用手绢擦了擦手，“吧你们在东厂、在诏狱里面学的那些手艺，全都拿出来。”

“二十多个人，死个一两个也没关系！”

东厂，诏狱？这些人听后，又忍不住吓了个哆嗦。“哈，就说你们不是普通百姓吧！顺安的百姓，咋可能知道东厂？”

让钦差卫率去审，重刑之下，自然是想让他们招什么，就招什么。灾民们还要吃饭，还得给他干活，他没那么多功夫等着这些人细细招认。这次比试，谋害他的人就那几个，就算是审问出来证据也扳不倒，与其过于纠结，倒不如直接弄个自己想要的结果！叶凌云吩咐着，转过身去，刚好和程明柳四目相对。他的小媳妇也来了？“明柳？”

屈打成招？不择手段？程明柳在旁边看着，脑袋嗡的一声炸裂开来，面前的人，让她无比陌生。叶凌云怎能做出这种事儿？“怎么了？”

叶凌云见程明柳不回答，以为对方是吓到了，顺口问道“是不是不舒服？”

程明柳依旧没回答，只是闷闷的应下，匆匆回了县衙后堂，便将人埋进房间里。这个叶凌云，出手老练狠辣，和记忆里的那个人一点都不像。所有人都觉的叶凌云是在藏拙，可日日服侍的她却不这么认为，这个人究竟是谁，自己一定要将这个人的真实身份给揪出来！回去路上，程明柳暗下决心！“咚咚咚！”

“咚咚咚！”

程明柳刚走两步，身后的灾民窝棚里面便传来了砰砰铛铛的锣鼓声。次日晌午，灾民们便被喧闹的声音吵醒。“殿下有令，所有的灾民都去南边空地上集合，到的人没人发一个馒头！”

“殿下有令，所有灾民去南边空地集合。”

空地集合？有馒头吃？饿的两眼放光的灾民，一听到有馒头，全都又有了精神，直勾勾站起来，蹒跚着身子，询问着去哪里才能领到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