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诗盈说怪物是人,倒多数不以为然,杨幺缓缓道,“人怎么会有那怪物的能力?”
诗盈脸微红,“我胡乱猜的,你们不要见怪。”
沈约对怪物是否是人的结论不置可否,看向了石驼和王双全两人。 王双全跪在火堆前,瑟瑟发抖,出奇的是——他居然还是清醒的。可见到沈约等人,他似乎早就吓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石驼再次昏迷了过去。 他虽看似被完颜烈、杨幺激发了为父报仇的血性,但在怪物来临的时候,还是因为恐惧而晕倒。 战胜恐惧,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用手机依次对准昏迷几人的太阳穴,沈约按了几下按钮。 赵佶等人仍旧昏迷不醒。 诗盈担忧道,“他们……他们……肯定还会醒来吧?”
沈约轻声安慰道,“他们会醒的。”
完颜烈一旁道,“若是不能醒倒也是件好事。昏迷中死去,总比在沙漠中渴死、冻死要强很多。”
诗盈打了寒颤,很是担忧的看着父亲。 沈约笑笑,“他们没有醒来,只是因为我希望他们多睡会儿,但为了避免他们神经受损,我让他们的脑电波处于一种和谐状态。”
他知道只有完颜烈听得懂他的解释,见众人均有疲惫之意,缓声道:“先休息吧。有体力,才能活下去。”
他说完,最先找个地方坐下来。 其余人见状,感觉沈约说的很有道理,这一夜极为漫长,他们精神绷紧,听沈约所言后,才感觉周身酸痛,哪怕完颜烈这种人,也是走到一旁闭眼打坐。 杨幺却是向火中又添了几根枯枝,这才闭眼睡去。 诗盈也是困乏不堪,本以为在这种环境,自己很难入眠,不想才闭眼,困意就如潮水般涌来将她吞没其中。 她是在赵佶的低呼声中睁开了眼睛,随即看到父亲很是焦灼的表情,“赛月,你怎么睡了?他们人呢?”
诗盈微有心惊,发现天色早亮。她看向周围,发现李斌、王双全等人均在,不过和石驼一样,都还呼呼大睡。 “爹,你在说……” 诗盈话方出口,就知道父亲在问哪个——父亲在问沈约去哪里了。 沈约不在! 不但沈约消失,完颜烈、杨幺居然也不在。 赵佶几乎急哭出来,“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粗心大意,他们都走了,不带我们就走了。”
诗盈却道,“爹,不会的,沈先生绝不会抛下我们独自离去的。”
离开汴京、久经磨难,她本来对世人心怀戒备,可这一刻,她的内心却是坚定无比。 赵佶怒道:“什么不会。他们少了我们这些累赘,岂不更容易离开沙漠?生死关头,谁会……” 旁边有声轻咳。 赵佶扭头看去,见是完颜希尹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才要说什么,完颜希尹道:“沈先生他们回来了。”
赵佶忙回头望去,就见一个高高的沙丘那面现出了三人的身形,等那几人走进,赵佶见到那赫然是沈约三人。 喜极而泣,赵佶招呼道,“沈先生,你可回来了,我就对赛月说了,沈先生绝不是抛弃我们的那种人,可她还是有点担忧你……” 诗盈垂下头来,神色有些不自然。 她知道父亲在说谎,可她能有什么办法? 沈约目光从几人身上掠过,缓声道,“我们看了下周围的地形,没有太大的收获。要出沙漠需要再问问石驼,王双全他们一些事情。”
声音惊动了众人,纷纷起身。 石驼那面也终于睁开了眼睛,见到沈约,石驼满是困惑,嘴唇动了两下,“我们……还活着?”
完颜烈一旁冷冷道,“是的,我们还活着,但能活多久就很难说了。黑山老妖被沈约打跑了。”
石驼露出很是吃惊的表情,他难信此事,但事实的确是——黑山老妖出现了,但他们都活着。 完颜烈继续道:“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找到老妖的老巢干掉他,另外一个就是先出了沙漠再回来干掉他。”
赵佶一旁低声道:“赵某觉得,还是先想办法出了沙漠了。”
众人倒有大半都在点头。 石驼却有绝望之意,喃喃道:“不可能的,我们走不出这沙漠了。”
众人心中一沉。 无论如何,石驼都是专业人士、优秀的沙漠向导,他如此悲观,众人如何能够乐观? 沈约还很平静道:“要出沙漠,还是有可能,但我们必须先搞清楚眼下在哪里?”
有人向远处望去,只看到黄沙连天,更增忐忑。 石驼默然半晌,终于道:“我们正在罗卜沙漠的正中。哪怕有骆驼和饮用水,要到最近的孔雀洲,也要走上五天的路程。”
众人多变了脸色,心道没有食水,如何能撑得住? 沈约却伸手在沙漠上画了一个圈,之后在中心画个三角,然后道,“如果这圆圈就是罗卜沙漠,这三角是我们的位置,孔雀州在什么方向?”
石驼犹豫片刻,终于在三角的一处点了下,“西北。”
“孔雀州并未出沙漠?”
沈约见状问道。 石驼点点头,“我们通常是由夏国沙洲出发……”他在圆圈边缘点上一点,示意那是沙洲,解释道:“然后商队通常是经由沙漠到达孔雀洲,然后再行进十数天,就可以到达坤闾,那里有水源、又脱离了沙漠,然后我们就可以继续西进,在西辽国内进行买卖。”
沈约将沙洲、孔雀洲、坤闾连成线,缓缓道:“看来这个是很省路的行商路线。”
因为三点连接,几乎就是圆圈中的一条直径。 李斌一旁问了句,“那从沙洲,有没有不经沙漠到达坤闾的路径呢?”
石驼轻叹道,“当然有。”
“那为什么不走那些路线?”
李斌很奇怪道,“沙漠这条路看起来很危险。”
见石驼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古怪,李斌不由道:“我说错什么了?”
杨幺一旁略有讽刺道,“你虽然在教坊,可恐怕还是从未真正经历过民间疾苦。道理很简单,苛政猛于虎,也猛于沙漠。沙漠虽然可怕,但那些把关虎比沙漠更可怕了。”
李斌不说话了。 石驼轻叹一口气,“的确如此,这条路线危险,但最短,亦没有拦路的苛捐杂税,因此虽然辛苦些,但比起赚的钱而言,还是很值得冒险。”
沈约看着地图中的地点,缓缓道:“看起来我们只有向孔雀洲进发的一条路?”
石驼露出绝望之意,摇头道,“你说错了,我们根本无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