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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雨舟这边也不敢放松,他让所有军士抓紧时间修缮城墙,整理弓弩,随时准备战斗。
在第五天的傍晚,敌军终于发起了对万方寨的猛攻。 登高望远,梁雨舟却感觉这次来犯的敌人和以往大不一样。 首先是一个牙将发现,在敌军的前方,赫然是一群被栓着双手的百姓组成的人墙盾牌,他赶紧把看到的景象一五一十地告诉梁雨舟。 将士们无一不感到愤慨,梁雨舟平时对百姓的好,今天却变成了敌人拿捏的软肋! 亲兵们、将军们分成几层围在梁雨舟的两侧和身后,梁雨舟仍然穿着那身轻薄的的软甲,胸前的麒麟刺绣在此刻显得熠熠生辉。 他的手不时握紧了腰间的佩剑,又马上松开,目光死死望着城外攻城的敌军,最远处,天地交接的地方,吼杀声,兵刃撞击的声音逐渐逼近。 他的耳边逐渐有一个声音在咆哮,那是老王爷梁度生前反复告诫的:“吾儿当知,一个仁字,为父用了一辈子也没能深刻理解,是否仁义评价不在自己,不在当世,或不在有生之年。吾儿当发奋图强,莫要等到为父这般年纪,满血日衰,志气日减,悔之晚矣,遇事只问应不应该,才算得上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当时梁度潸潸然而泪下,梁雨舟也是潸潸然而泪下。 敌军行进得非常快,不远处已经有尖兵突至,梁雨舟紧紧盯着东南方向,巍然不动,他发现这次敌人主攻方向在东南,再仔细端详时发现敌军步兵骑兵好似蚂蚁一般逐渐逼近城墙。 见梁雨舟迟迟没有下决定,一批士兵上马前去迎战,敌军以百姓为盾牌,百姓中也混入了敌军,很快这一批士兵就全被砍翻在地。 又一批士兵奔驰而出,还是砍翻在地…… “大王!请速速决定,我们该当如何?”
梁雨舟回过身,斜睨一眼后终于决定:“那些百姓是敌人假扮的,你们看,刚才我们的士兵就已经吃亏了,直接乱箭肃敌,多注意东南方向。”
随着双方的交战,梁雨舟逐渐发现了其中不对劲的地方。 他发现今天攻城的部队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般,毫不畏惧。 再仔细眺望战场时,他才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在东南方向,并不是一马平川,不利于骑兵大规模突进,因此之前几次攻城都没有从这个方向进攻,这一次赵聪居然能想到把部队分成很多支小部队,东南方向还有很多反斜坡,刚好能躲避梁军最为倚仗的弩箭! 偏偏梁周围的人没人看出这一点,还一直督促士兵,放箭更快一些,更密一些! 幸亏梁雨舟及时叫停,不然三天的箭估计一个时辰不到就给造完了。 梁雨舟下了死令,等敌人靠得足够近了再放箭! 等敌人出了反斜后,迎接他们的是漫天的箭雨,又不得不缩回了反斜。 双方就这些僵持着,知道夜幕降临。 战场上黑蒙蒙一片,城墙上,梁军整肃地排列在“梁”字大旗下,严阵以待,愤怒地望着南面山头的敌人,随时准备再次放箭。 东南面的敌军,也重新聚集成步骑两阵,同样愤怒地望着万方寨的梁军,同样准备随时冲杀,夺下城池。 血红色的晚霞渐渐消退,双方就这样死死对峙着,既没有任何一方撤退,也没有任何一方冲杀,战场上满是累累尸体和丢弃的战车辎重,哪一方都没有争夺的心思。 两军就像两只猛虎的凝视对峙,谁也不能先行脱离战场。 对敌我双方来说,这都是一次奇特的战争,没有胜负,两败俱伤。 出人意料的是,敌军在极度疲惫的情况下非但没有溃散,反而准备反扑,力图抢回夺下城池。 这一次赵九渊亲率一万重骑,准备夜袭。 赵聪刚从别处勘察地形回营后,就听见父汗亲率重兵参与攻击,他情急之下,直接跨着马,挥舞着弯刀,亲自率领五千精锐骑兵冲入战场,准备接应。 两军会合后,士气大大增强。 赵聪一马当先,率死士冲向城池。 由于赵九渊的穿着和手下兵将无二,皆是身着重甲,面戴厚厚的头盔,梁雨舟并没有认出。 但是对于赵聪的身影,梁雨舟可太熟悉不过了,借助微弱的星光,几乎可以确定,为首的,就是赵聪本人。 而且这一次敌军还投入了大量的投石车,没坚持到多久,手下就宣告多路城门被敌军攻破,岌岌可危。 就在这时,周密用剑努力支撑着疲倦的身体,踉踉跄跄地跑来见梁雨舟。 “大王,大王,我们的弩箭只够对付一次冲锋的了!”
梁雨舟一惊,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既然这样,就不能怪自己玩阴的了。 万方寨大门已经被攻破,梁军不得不出城迎战。赵聪化作一道神勇的魅影,快如闪电,在士兵中来回冲杀。 城中,几名士兵悄悄搬来几张最大号的床弩,梁雨舟在一旁引导,一番装填后,弩箭在月光下照映得寒光逼人,全都瞄向了城外的赵聪。 “射!”
梁雨舟一声令下,就下令让军士们发射后快速撤退,士兵们头也不回地跟随着梁雨舟,把床弩运走了。
赵聪正杀得起兴呢,“嗖”的一支冷箭飞驰而来,射中背心,借助马的力量,才勉强没有跌落下来。 嗖!又是一声嘶叫,和以往听到的都不一样,声音非常尖锐,赵聪只觉得痛彻心扉,一声低沉的哀吼,自己被箭带着飞了出去。 此时赵九渊已经攻破大门,率死士杀进了城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儿子已经中箭。 等到士兵们将赵聪抬进城中,赵九渊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爱子已经中箭,他背心的箭头竟深入五寸有余,周围已经渗出一圈黑晕。 随军的太医急得大汗淋漓,不知如何下手。 赵聪面色蜡黄,伏在军榻低声道:“父汗,有毒……。”便昏了过去。 “是否毒箭?”
赵九渊满眼泪光,用哀求的语气问道。
太医急忙点头:“绝对是毒箭,我从医四十余年,愣是没见过这种毒。”“可以拔出来吗?”
“恐怕不行,铁镞深入五寸有余,而且梁军在设计弩箭的时候刻意给箭头设计了倒刺,不管往前拔还是向后退推出,都会给小殿下造成巨大的损害,这箭断不可拔!”
然而,这一次,上天没有给赵九渊任何机会,他还在犹豫拔不拔箭的时候,箭头带的毒发作了,几乎就在一瞬间,他最喜爱的儿子就永远地离他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