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池在楼下等了半个多小时,也没见到傅禹森下楼。她几次看向楼梯口的方向,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下来。傅老太太笑了笑,揶揄道:“丫头,你再看,就把楼梯看塌了。”
“奶奶。”
贺池吃了一惊,不好意思地看看老太太。“您取笑我。”
“上去劝他一下吧,我看他还是肯跟你说话的,要不然啊,这事闷在心里,会闷出毛病的。”
老太太也是了解自己的孙子的。贺池点点头,“那我上去看看他,劝他下来吃点东西。”
“去吧。“”贺池很快上楼去了,进门的时候,发现露台那边的门开着,他没有洗澡,在打电话,香烟的气息传来。贺池微微皱眉,走了过去。还没有看到傅禹森的人,就听到他在打电话,只是这次打电话讲的是英语,十分流利。贺池一下就听懂了,他在跟人探讨沈澜的病情。看这样子,他找的是国外的医生。难道是小瓷今天跟他说的话,没有让他满意吗?所以,他才又找了一位医生去咨询。但听着说话的语气好像是挺失望的,对方并没有给予任何他满意的答复。他也挂了电话,靠在露台的栏杆上,整个人一言不发,十分的肃穆,沉着一张俊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贺池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走过去,正在恍惚间,男人的目光已经快速地扫了过来。她一下愣住,只觉得傅禹森的目光是那么的哀伤,但在看到她的一瞬间,还是收敛了情绪,很快那双眼眸就平静下来。贺池只好走过去,轻声开口道:“你有找了新的医生吗?”
“咨询了国外的几位医生,得到的结果都不能让我满意。”
傅禹森轻声道。贺池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他,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只能站在男人的面前张了张嘴,又安静了下来。也许是看出来贺池的欲言又止,傅禹森忽然伸手过来,拽住贺池的胳膊,把她整个人抱进怀里。他的下巴,搁在了贺池的肩膀上,手紧紧地抱着贺池,那种情绪,就像是害怕失去了什么似的。贺池心里一颤,这才开口道:“去洗个澡吧,换身衣服,下楼吃点东西。”
她伸手拍了下男人的后背,以示安慰。“别动。”
傅禹森轻声道:“让我抱一下。”
他的语气,有一点点的脆弱。贺池心里讶异,他竟然会在自己的面前,展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也是难得啊。贺池就没有再动一下。就这样,贺池被他紧紧地抱在怀中,仿佛这一刻,她是他的全部一样。“贺池,保护好你自己。”
傅禹森轻声道。贺池一下心里紧了紧,忽然意识到了男人这个拥抱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了。原来他是在自责。自责沈依的死,自责沈澜的意外,仿佛在自责跟他交往的人,都很倒霉。“放心吧,我是幸运星。”
她轻声开口道:“沈澜和沈依,那都是意外,与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傅禹森微微一愣,他没想到,她竟然听懂了他的意思。这让他的内心深处涌动出一种复杂的情绪。她懂啊。他稍微放开了一点贺池,双手握住了她的肩头,低头深深地凝视着贺池的目光。贺池从他复杂而又深邃的眼中看到了倒映着的自己,也看到他眼底的震惊和孤寂。仿佛他他就像这天地间孤独的行者一样,忽然找到了一路同行的人。他看着她的眼神,让贺池心疼。她说:“都是意外,与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傅禹森没有说话,只是神色更加复杂,手一紧把贺池又给拥进了怀中。接着,他将头深埋在贺池的颈项里,闻着她身上的香气。柔弱的贺池,却在这一刻,填补了他内心深处的那一种彷徨和孤寂。周遭一片安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以及咚咚的心跳声。“哇哦!”
忽然,傅熙玥的童声响了起来。“爸爸不去吃饭,原来是在撒娇啊。”
贺池瞬间尴尬不已,连忙伸手去推傅禹森,哪想到男人并没有着急松开。贺池微微用力,男人才很不情愿地松开了双手。贺池获得了自由,抬头看向孩子的时候,她的脸腾地红了。而傅禹森的面色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傅熙玥一看情况不太合适,立刻笑了笑。“爸爸,妈妈,我就是上来拿东西的,看到你们房间开着,所以才走进来的,我不打扰你们了。”
傅熙玥说完就转身蹦蹦跳跳地走了,留下贺池和傅禹森面面相觑。贺池赶紧开口道:“奶奶还在下面等着呢,也没吃晚餐,洗个澡换了衣服下楼去吧,我现在去看看玥玥。”
傅禹森没说话。贺池这才看到露台上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是满满的烟蒂。贺池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抽这么多烟,真要命。贺池去看玥玥,发现小家伙已经下楼去了,房间里没有人影。贺池又折返回来,发现傅禹森也没有进洗浴室洗澡,而是在露台上又点燃了一支烟。白色的烟雾袅袅散开,他英俊的脸庞在烟雾后若隐若现。贺池蹙眉,抿了抿唇,鼓足勇气走了过去,看他烟刚送到嘴边。她就一把从他口中把整支烟给抽了出来,熄灭在烟灰缸里。傅禹森微微挑眉,深邃的眼眸看着贺池。贺池也知道自己的动作太过于大胆了,竟然把他正抽着的烟给强行熄灭了,他没发火已经很给面子。她也尴尬了,脑袋里飞速地转动着,想着该说什么化解。最后在他犀利的眼神下,脱口而出:“抽这么多烟,万一身体垮了,又怎么帮沈澜和沈家呢?”
这话大概触动了男人,他的眼眸一紧。贺池又道:“再说抽烟能解决什么问题?”
傅禹森望着她,忽然开口道:“关心我,也不用找这这个理由,直接说就可以。”
贺池一愣,脸一热,道:“那就快点洗澡去。”
傅禹森深深地扫了一眼贺池,伸手勾住她的脖子,在她唇上咬了一下,这才道:“好,听你的。”
贺池被她咬的有点疼,但可以感觉到,没有破皮。他已经去了洗浴室,而她还在露台上,唇上残留着他和香烟的气息,那么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