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七寻一手轻抚上发烫的脸颊,一手按上扑通扑通狂跳的心口,暗自埋怨道: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了,恁的还这么紧张和不安呢?似乎前世在和赫连焱的洞房之夜,她都未曾这般紧张过,那种隐约的期待仿佛都要从胸腔中跳脱起来了!只听得一声低沉的“嗯”声,紧闭的雕花房门被人推开了,接着便传来了男子沉稳的脚步声,还有臻儿行礼问候的声音,“参见王爷!小姐可是久等了呢!”
凤七寻在心里暗怪臻儿这丫头又乱说话,说得好像她迫不及待想要洞房一样!赫连沣略一抬手,声音淡淡的吩咐道:“本王知道了,你出去吧!告诉媒婆不用进来了,那些俗礼本王会自己看着办!”
“是,奴婢告退!”
臻儿缓缓退了出去,并且紧紧关上了房门。赫连沣缓步走进内室,瞧着端坐在锦榻上凤冠霞帔的凤七寻,心里不由得感慨万分。历经千难万险,他们终是得成眷属了!他心心念念的女子,此时就坐在距离他不过数步之遥的地方。她是他的妻,是他此生唯一的女人!他拿起桌上的秤杆,缓步上前,轻挑起了凤七寻头上的红盖头。女子低垂的眸倏然抬起,端的是明眸若水,醉人心魂,原本清丽的容颜经过细致的妆容,变得愈发的妖冶和魅惑,美艳的不可方物。尤其是那樱色的唇瓣微启,在红烛光芒的映衬下,似乎在诉说着任君采撷。赫连沣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凤七寻亦注视着面前的男子,澄澈的眸光一寸寸的划过他修长硬挺的身形,冷峻刚毅的脸庞,最终落在了他深情款款的双眼中。她似乎看到了嫁衣鲜红的自己落在了他的眸底,化作了世间最美好的眷念。赫连沣轻抬起她尖削的下巴,唇角轻勾,“小七,你真美!”
凤七寻紧咬着下唇,不由得别开了眼,躲避着他炙热的目光,低声提醒道:“夫君,我们还没有喝合卺酒呢!”
赫连沣眸色微深,“……你唤我什么?”
“夫……夫君。”
“再唤一遍!”
凤七寻抬眸睇着眼含笑意的男子,一脸羞涩的唤道:“夫君……”“嗯!”
赫连沣应了一声,一把将凤七寻拥进了怀里,脸上的幸福溢于言表,“是,我是你的夫君,你是我的妻子!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他继而松开凤七寻,拉着她的手坐到桌前,一人一个的端起了酒杯,“喝了合卺酒,我们便是夫妻了,自此生同衾,死同穴。永生永世,我赫连沣必对你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凤七寻举杯,表情坚定的道:“凤七寻在此起誓,妾心如君心,发至白首不相离!”
喝完合卺酒之后,赫连沣便一把将凤七寻拦腰抱了起来,大步走到锦榻前,温柔地把她放了下来,自己则倾身覆了上来,眸色深沉的道:“夫人,天色已晚,我们也是时候洞房花烛了!”
“等等……”“嗯?”
凤七寻双手抵着赫连沣,极是羞涩的呢喃道:“让妾身伺候夫君宽衣吧!”
赫连沣朗声大笑了几声,站起身来伸展开双臂,好整以暇的道:“好!”
凤七寻含羞带怯的上前,动作极轻的解开男子身上的腰封,一件件脱去罩衫,外衣乃至里衣,最后露出了男子精壮的上身。只见原本光洁的皮肤上,纵横交错着密密麻麻的伤疤,乍一看之下狰狞无比。“怕么?”
赫连沣低声问。凤七寻摇了摇头,伸手轻抚上那数不清的疤痕,眼眶微醺的道:“我知道,这每一道伤痕都代表了你曾经所受过的苦,只是我未曾想过,你竟受了这么多的苦!”
赫连皇室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潜藏着数不尽的肮脏和罪恶,一个势力渐丧的皇子想要在尔虞我诈之中苟延残喘,必要付出比常人更多地代价。而他能从一无所有,被驱逐出离都的皇子,一步一步成为功勋卓著、手握重兵的王爷,所经受的苦难更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这些伤疤,是他的战功,更是他一次次历经生死的铁证。她不怕他身上的伤疤,她只是心疼受尽苦难的他!赫连沣握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了一下,笑容轻松的道:“只要你在我心里,再多的苦、再多的磨难,我都能够一一化解!”
说罢,他便俯身覆上女子微启的樱唇,铁臂环上了她纤细的腰肢,似是恨不得把她嵌入自己的生命里。凤七寻突然惊呼了一声,竟是赫连沣又把她抱了起来。只是这次,她再没有理由拒绝他的亲近和宠爱。锦榻的帷幔缓缓落下,凤七寻也缓缓闭上了明澈的双眸,双臂攀上了赫连沣的脖子,任由身上的男子予取予夺。窗外的夜色旖旎,而喜房内温香暖玉,亦是场面香艳。接近黎明的时候,天空突然淅沥沥的下起了雨,雨势越来越大,最终变成了瓢泼般的倾盆大雨,给本就不那么温暖的初春带来了几许冷寒的凉意。雨幕中的重华宫朦胧而典雅,殿前的檐下,一袭皓白织锦长裙的女子临阶而立,望向前方道路的眸光中饱含着浓浓的期待,但是雨帘倾洒下却迟迟不见归人的身影。柳儿从殿内走出,把手中的披风裹在了荼雅的身上,劝说道:“娘娘,您都已经在这里站了一夜了,殿下他……想必是宿在岐王府了,您还是别继续等了,身体要紧,快些去休息吧!”
荼雅摇了摇头,态度执着的道:“我要等他回来!”
“娘娘!”
“你去睡吧!不用管我了!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回来,我什么时候才去休息!”
“娘娘,您这又是何必呢?您就算这么折磨自己,殿下也不一定会心疼的!喜宴之上您也看到了,殿下根本是被凤七寻迷得神魂颠倒了,眼里心里全都是那个女人,哪里还会看到娘娘为他做出的牺牲和对他的好啊!”
荼雅立刻沉了脸色,冷声道:“柳儿,不许殿下的坏话!下去!”
柳儿不甘心的行了一个礼,“是,奴婢告退!”
檐下又恢复了平静,荼雅继续目光痴痴的望着青石路尽头,不期然的瞧见石筑的拱门处,一道颀长而挺拔的身影缓步走来,雨幕中男子的面容看不太分明,但是脸部轮廓却是印象中最熟悉的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