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霜被顾言冽这一套道理整得哭笑不得，好半晌，她才给了他一个爆栗，笑道：“你这话倒是好生有理！”
顾言冽眨眼：“嫂嫂不生我的气吧？”
“你还学会撒娇了！”
流霜大笑起来。好不容易收敛了些，她这才又揉了揉顾言冽的脑袋，“不生气。你们俩都是好孩子，我怎么会生气呢！”
顾言冽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嫂嫂，我不是小孩子了！”
与流霜同岁的顾言冰亦是不大自在的模样，红着一张脸，半天不说话。“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流霜敷衍至极。“话说，你们俩这两日可有晨起锻炼，扎马步一类的？”
“当然有！”
顾言冽非常自豪地拍了拍胸脯，“嫂嫂布置的功课，我和二哥可一点儿都没懈怠！”
“……”三人聊了许久，顾家两兄弟愣是在镇南王府蹭了一顿晚饭，这才披星戴月地往家里赶。与此同时，刚刚听说了此事的顾言凌：“……”不酸！他一点儿都不酸！一点儿都不！“母妃？”
流霜惊诧地看向镇南王妃，笑问，“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镇南王妃看着女儿不似刚回来那天闷闷不乐的模样，温柔地笑了笑：“母妃本来想和你说说话，谁知来的时候看见你和顾家那两个小子玩儿得开心，才等到了这时。”
流霜扶着镇南王妃坐下，乖巧地窝在母亲怀里，什么也没说。“顾家那两个孩子，倒是不错。”
镇南王妃轻轻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眉目含笑，“我看他们两兄弟，也是真心待你的。”
流霜“嗯”了一声。只是可惜了。她和他们的缘分，大概就要结束了。“霜儿。”
镇南王妃的语气忽然变得严肃，“你觉得顾家的其他人如何？”
流霜毫不犹豫：“都很好。顾夫人待我如亲生女儿一般，平日里，若是我和顾言凌拌嘴了，她一定是站在我这边的。老夫人虽然不怎么过问我们的事，但她也从来不对我们的生活指指点点。”
有这样的婆家，是她三生修来的福气。只是她注定是享受不了这样的福气了。流霜微微怅然。镇南王妃似乎没注意到她的情绪，自顾自地缓缓说道：“我今日在一家玉石铺子里，遇见了顾夫人。”
流霜静静地听着。“因着你和顾言凌的事，我没敢和她打照面。那个时候，她在铺子里挑镯子。我见她眉宇间满是惆怅，挑好了镯子，她才对她旁边的丫鬟说，过两日，要带着镯子来王府，亲自接你回去。”
流霜垂了垂眸子，不说话。“顾家人如何，我和你父王最是清楚的。他们那一大族人，净是些不忠不义之辈！可顾家夫人如何，我是不知道的。“顾夫人毕竟身在后宅，对男人们的那些事情，知道的不多，更别说参不参与了。我的意思是……”“母妃。”
流霜直起身子，微微一笑，“我懂母妃的意思。只是，我恐怕只能对不住顾夫人了。”
“霜儿，这件事情，我和你父王商量过了。”
镇南王妃起身，借着月色，看向窗外的小径，“一个月后，我们会让皇上准许你和顾言凌和离。趁着最后一个月，和顾夫人她们好好相处吧。”
流霜睫毛颤了颤：“最后一个月？”
“顾家和镇南王府的争斗，迟早都会搬到明面上来。不过现在，你大可以放心大胆地住在顾府。”
镇南王妃自然不是将女儿往火坑里推，不过是她和镇南王以及容瑾将一切都安排好了，这会儿完全不惧顾家。“你也应该知道，近来，皇上有意立太子。你父王觉得五皇子才能卓越，想要站在五皇子这边。然而顾家人却不知在皇上耳边吹了什么风，愣是让三皇子的风头盖过了五皇子！“若是三皇子真当了太子，恐怕王府会不太好过。不过这一时半会儿，他还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那母妃和父王想要如何让皇上下旨呢？”
“一个月后，皇上五十大寿，正好太子册立。届时，周边国家来贺，宴会上出点儿什么岔子，你父王再来一个救驾有功……”流霜彻底惊了！父王和母妃这是铤而走险！若是让皇上知道了……镇南王妃一看流霜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冷笑了一下，不以为意：“霜儿，这天底下万没有单方面的忠君之臣！所谓‘君君，臣臣’，你可明白？”
流霜忽然想起那日百花宴，袁文倩和流启阳所说“皇上要对镇南王府下手”一事，她定了定神：“母妃，女儿明白了。”
“既如此，便早些睡吧。”
镇南王妃怜爱地拍了拍女儿的手背。末了，又添了一句，“若实在不想回顾府，那就算了。”
大不了，顾夫人的情谊，他们日后再还。流霜知道镇南王妃这是不想让她为难，于是豁然一笑，带了些撒娇意味地回道：“母妃放心，此事女儿自有分寸。”
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她心里还是摇摆不定。翻来覆去想了一夜，流霜终于下定了决心。翌日，齐氏正在辞苓院里头吃着早饭，忽然听底下的人来报，说是少夫人来给她请安了。齐氏愣了许久，好在身边的大丫鬟灵秋及时出声提醒，她这才反应过来：“快请进来！”
一边说着，一边起身，由灵秋扶着，准备往外走。那模样，倒像是许久不见自己亲女儿，一朝听闻女儿归家了似的。流霜走进辞苓院，见着齐氏，便恭恭敬敬地跪下拜了一拜，面上一派轻松的笑意：“儿媳给母亲请安。”
齐氏连忙将人扶了起来，摸了摸流霜红扑扑的脸蛋，点了点头，笑道：“好，好。郡主回来了就好。”
“儿媳骤然想念父王母妃了，这一走，竟然忘了给母亲打个招呼，害得母亲心中担忧，实在是不孝。这不，一回来就紧着来给母亲请罪了！还望母亲开开恩，饶了儿媳这一回。”
流霜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至于和顾言凌吵架一事，大家心里知道就好，嘴上就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