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了我同父亲闹掰,实在是....”谢琅亲眼看着秦晓娴面对父亲的压力不肯轻易松手,心中不高兴那是假的。可也忍不住替她担忧,要是忤逆父母的名声传了出去,他自然可以不在意,可万一其他人戳脊梁骨诋毁诽谤秦晓娴,那就实在是无妄之灾了。面对谢琅的慎重,秦晓娴反倒不太在意。她到底是崇尚自由恋爱那一套的,即便秦满意不同意,她只要认定了这个人那就是这个人。眼看谢琅这样婆婆妈妈,秦晓娴当即站起来,笑的神采飞扬。“我选定你那便是选定你,旁人再说什么都不管用。父亲那边我自会同他商议,你就把心好好的放在肚子里头。”
伸手拍了拍谢琅的胸膛,秦晓娴的唇角微微上扬,没来由的就叫人想相信她。眼看她如此洒脱,谢琅忽然觉得自己整宿未眠未免有些太扭扭捏捏。他不过是只听了秦满意不同意二人婚事就这样摇摆不定担惊受怕,殊不知秦晓娴远比他更坚定勇敢,不由感叹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心中的大石头放下,谢琅看着秦晓娴刚要说些话,就听见一阵山响。秦晓娴的脸色一红,全然没有了刚才恣意洒脱的模样,两手捂着肚子,嗫嚅开口。“我...我着急过来,还没来得及用早膳。”
谢琅看了看时辰,当即张口惊讶。“眼下都快晌午了,秦家离顺天府也没有多远,怎么耽搁到这时候才来?”
秦晓娴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方才在门口和你的下属们饶舌了两句,他们说话当真是有意思极了!”
她说着话还要比划,全然没有注意到谢琅的眼神有些不善。但凡男子哪个喜欢听自己的心上人夸别的男人?在外人跟前不说那是装大度要脸面,眼下只剩两人了,他可一点都不作假,当即将秦晓娴拦腰一扣举了起来。“他们有意思?我竟不知原来秦姑娘嫌弃我古板无趣了?”
原本秦晓娴只是喜欢听那些人说些酒馆的闲闻逸事,压根儿就没有比谁强谁弱的意思,谁知道到了谢琅口中反倒完全变了味,当即有些哭笑不得。“我几时说过你寡淡无趣了,不过是随口一提,你何必这样放在心上?你快放我下来!”
谢琅仍旧不依不饶,说什么都不肯轻易松手,二人笑闹做了一团,最后哄得秦晓娴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松了口风。“好好好,我以后再也不同他们闲聊,只和你说笑,这成了吧?”
哄孩子一般的口气让谢琅虽然有些不满,但心下还是受用的,总算是大发慈悲将手上的女子放了下来。两脚挨到地面,秦晓娴这才觉得心中踏实了不少,一边帮谢琅收整公文,一边开口问道。“你预备等下带我吃什么?”
她说的稀松平常,谢琅抬眼,起了点玩闹的心思。“怎么就成了让我请客?”
秦晓娴一手捧着公文,抬起眼来嘴角带着点笑意,开口挤兑他。“你若是请我去邻春楼吃全鱼宴,我可大人不记小人过,忘记你刚才强词夺理含酸拈醋。”
原本是谢琅想逗秦晓娴,没想到两句话让人家给他绕了回来,当即就要伸手去闹秦晓娴,可后者早就准备,一准知道自己说了这话谢琅要来动手,灵巧一跳躲了过去。眼见自己一击未成,原本也是闹着玩的谢琅收回了手,一叠声应下。“好,就带你去全鱼宴又如何?”
二人一唱一和的出了顺天府,谢琅虽然嘴上说着是秦晓娴强词夺理,行动上可是一点不含糊,专门挑拣了汤婆子和披风,生怕她冻着。“眼下刚是正午,那就那么冷了?”
眼看着谢琅仔细给自己掖好披风,秦晓娴失笑。这件披风不是她自己的东西,月白色底绣着青色玉蝶,滚了上好的风毛,一看也不是谢琅会用的样子。更不必说披风上身严丝合缝的样子,大抵是精心按着她的尺寸缝制的。垂着眼帘将扣子一颗一颗系好的谢琅敛去了玩闹时的轻快,唇角微微翘起,带着几分温和笑意。“自从那日回去我就想着,你受了惊吓又连日没有歇好,眼下也快入冬了,添置一件披风到也没什么。只是这东西得搁在我这儿,以防你什么时候忘了,我好有个备用的,别把你冻着。”
如此细心妥协,秦晓娴心中猛地一动,也不和他掰扯什么自己到底身体强健不强健了。一路从顺天府到邻春楼,二人都是坐着车驾去的,平稳暖和,秦晓娴看着周遭的一事一物,就知道谢琅必定费了心思。临到了跟前,这人还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了个红木脚踏,细心妥帖的将她扶下了车驾。看的秦晓娴大呼男人谈了恋爱果然不同。显然谢琅一早就给邻春楼打过招呼了,二人一露面立即有小厮上来将他们请上了二楼。桌台上酒菜都已经备好,热腾腾的香气四溢,看得人食指大动。秦晓娴也不客气,净了手坐下就动筷,谢琅看她一点都不拘礼,反倒更加喜欢。全鱼宴道道都好吃,秦晓娴每样尝了一口就觉得吃了个半饱,那头谢琅拿了她的碗还在盛鱼汤。“刚才说的豪气干云,原来这样就吃饱了?”
谢琅眉眼弯弯出言调笑,秦晓娴并不让步,大有一副女中豪杰的样子。“谁说我不吃了,不过是清清嘴巴而已......”她话说了一半,耳尖忽然捕捉到楼下有人高声说话,言谈之中似乎涉及当日孙员外之死一事,脸色立即一变,对着谢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看秦晓娴听墙角都听得理直气壮狡黠可爱,谢琅乐的顺着她的意思。就听见下头两人越吵声音越大,秦晓娴也算是明白了个七七八八。原来是说那日孙员外的案子,原本就是宠妾贪心不足作怪,事情没料理干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推到了嫡妻身上。其中弯弯绕绕的错综复杂,秦晓娴越听越心惊,脸色变换几次,余光瞥了谢琅一下。后者的神经立即紧绷,开口辩白。“我答应了你此生只娶一人,断然不会纳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