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复岩的脸上的表情一变:“你说什么?”
于是朱琢便依他所言重复了一遍。程复岩表情阴沉,偏生此时朱琢又开口道:“最近城中的戒严被你取消了。”
看似十分平淡的一句话,却叫程复岩忍不住咬了咬牙:“城中谣言突起,我不得已撤掉巡逻的衙役。”
现在想来谣言传播的迅猛,很有可能就是谢琅与秦晓娴从中作梗。“不过你且放心,我没有撤掉暗中的人,谢琅是迟早要被我抓回来的。”
程复岩这样说着自己的雄心壮志。他的注意力都在别处,丝毫没有察觉到朱琢脸上一闪而过的嘲讽。“对了,”他突然想起来:“在你那里的张绣荣怎么样了?”
朱琢转了个弯:“谢琅已经察觉到张绣荣在我这里,先前过来的时候问过我。”
“这个混蛋。”
程复岩咬牙切齿的说。他知道朱琢对谢琅的心思带着异样,是以对谢琅百般小心,没想到却还是被钻了空子。果然,程复岩被这句话转移了注意力:“他什么时候来找你的。”
朱琢垂眸道:“前些日子的夜里。”
朱琢对周围的事物都很敏感,所以不喜欢身边有侍卫跟着,所以程复岩便将院子里的侍卫都撤到了宅子外面,也不知道谢琅是怎么偷偷的跑进去的。现在就能光明正大的进出朱宅,那岂不是就表明这几日谢琅一直在暗中盯着朱琢?只要一想到这一点,程复岩就觉得自己从心里身体都十分不舒服。他的表情有些烦躁,又不想把这种情绪传给朱琢,便柔声说道:“不若这样,我继续派人跟着你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安全,否则我不放心。”
他见朱琢的表情有些迟疑,便轻叹一声将朱琢揽在自己的怀里:“谢琅如今被全城通缉,我怕他狗急跳墙对你做出什么不利之事,这样是最保险不过的了。”
朱琢抿抿唇,然后有些为难的应了下来。两个人在书房之中说了一会儿话,朱琢便说自己累了想要去休息,程复岩便让丫鬟将朱琢带到偏房。目送着朱琢离开之后,程复岩脸上的笑意这才隐去,抬声将外面守着的人叫了进来。“刚刚朱小姐话可都听到了?让人打扮成商贩在城中盯着,若是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你们便都不必留在这里,回家种地算了。”
程复岩冷冷地开口道。天色渐暗,朱琢也坐着马车回到了家,程复岩在书房中处理了一会儿公务,抬眸看了一眼天边的月色,而后乔装打扮一番便出了门。他没有发现的是,在他出门没多久,身后便神不知鬼不觉地跟了一个身着夜行服的人。程复岩走到一家商铺的后门,显示警惕的左右看了看,在确定没有人跟着自己之后这才有规律的敲了几下门,很快,里面的人打开门将他迎了进去。白日里憨厚的商贩此时动作举止间都带着不符合外表的机敏,他低声在程复岩耳边耳语了几句,又将怀中的东西掏出来递给他:“大人,这是最近属下查到得到新消息。”
程复岩应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这是之后用来打点的费用,若是不够只管找我要便是。”
两个人在房中交易,屋顶靠在瓦上的男人勾了勾唇角,顺手将方才在路边揪下来的狗尾巴草放在嘴里。这程大人的生活可真是精彩至极。翌日,谢琅乔装打扮之后便出了门,他去找了之前秦晓娴嘱托的那些乞丐,找到人之后便将他带到了按察使衙门附近。按察使衙门门口的官员来来往往,那乞丐突然指着一个人说道:“就是他,我上次就是看到他将那封信拿进去的。”
谢琅点点头,塞给乞丐几个铜板,而后起身走了过去。这会儿正值晌午休息,那人正欲回家,却被一个陌生男人叫住了,不知是何情况,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质问:“先前我给你们塞了检举信,你们为何知情不查?害的我的朋友家人死在了监牢之中。”
想起前不久被塞在后门的检举信,那人下意识地辩驳:“胡说!那封信已经被我的同僚接手处理了,又如何来的知情不查?”
谢琅闻言皮笑肉不笑道:“是吗?但是为何我最近没有听到任何关于你们的调查的动静?”
此话一出,那人顿时便愣住了,是啊,就算那封信是匿名的也应该是有前去调查的动静,但是那之后按察使衙门的人甚至都没有多余的动作。想到这里,那人的冷汗顿时便下来了。检举信的影响倒是不大,但是他们毕竟属于按察使治下,若是衙门中藏有与其他官员勾结的人,那便不是小事了。他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谢琅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不由在心中嗤笑一声道:“见大人的表情便知你定然也是被蒙在鼓里的,还请大人能够带带路,我想见见按察使当面对他说清此事。”
他的一番话说的巧妙,三言两语便将这官员摘了出去,对方闻言松了一口气,连带着脸上的表情都带上了些客套的笑意:“这是自然的,还请兄台与我前来。”
此事涉及头顶的乌纱帽,那人也顾不得吃饭休息,带着谢琅便走进了按察使衙门。好在这会儿按察使还没有离开,听到有人要见自己之后便让人带了进来。在得知先前的检举信被人暗自压下之后先是皱了皱眉头,而后又看着谢琅问道:“你说程大人关押无辜百姓,又何来的证据?”
谢琅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官员,按察使蹙眉道:“他也算是此事的参与人员之一,不碍事。”
谢琅却道:“此事有关我的身家性命,还望按察使大人能够通融一番。”
按察使能坐在这个位置上也不是个单纯的人,自然也想到了其中的弯弯绕绕,便对满头冷汗的官员道:“你便出去吧,守在外头,若是有事我叫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