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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中忽然一片死寂。
魔孙殿下公然在魔国现身,这些人都已猜到,他的目的就是魔主之位。可事到临头,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特别是北冥慧提前打过招呼那些。 烈山彦之前的表现,一直让北冥慧误认为,这位殿下是个心机深沉,从长远着眼的人。在玄甲营和公孙仰明确表示效忠的情况下,他都没有贸然接受陛下的称呼,可见并非莽撞之辈。 他今天又特意让羽卓辰一起去接烈山彦,就是算准以羽卓辰的性子,定然会当面提出决斗的要求,这会让烈山彦更加投鼠忌器,把魔主一事暂且搁置,从长计议。 他并非贪恋权势之人,可一来祖训难违,承认烈山彦魔主地位就意味着魔国失去支柱,二来他和叶光纪再三计议之下,对烈山彦仍是没有什么信心。 一个众相山长大的魔孙,充其量不过是个削弱版的计都。虽是烈山秀之子,可既无绝对实力,又没有压服群雄的高贵血统。年纪又这么小,怎么能担负起振兴魔国的重任。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算这真是波旬陛下的意思,自己也只能装作没有亲耳听到,万万不敢奉命。 给王座蒙布,是他和叶光纪,以及好几位重要人物共同商量的结果,也得到了公孙仰的默许。只要烈山彦坐在下方的位置上,魔孙的名分就定下了。 他们并不反对给烈山彦高位厚职,甚至愿意倾全部资源着力培养他。至于魔主之位,还是寄望于陛下回归吧。 谁能想到这位殿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既不强上王座,也没有坐上安排好的位置。更不等他们有任何措施,抢先一步说出陛下的下落,并传了所谓的口谕。 “陛下传口谕时,可有人见证?”谁都没想到,第一个说话的,居然是老实敦厚的庆忌洪。 在馆驿的这几日,烈山彦寸步未出,可也没闲着。 雨工的借血代形可不是一门简单的替死逃生之法。这是集妖界水系神通法术大成之作。用来变幻形态,潜行遁影,再是隐秘不过。 这些日子,雨工每日幻化形象,出没于白玉京街头巷尾,将这些人的底细摸了个七七八八。 这庆忌洪是个真老实人。他擅长的是驯养妖兽之术,特别是对战兽的调教,有独到之秘,玄甲营的奔雷豹,就是他当年用四种妖兽杂交改良而成的。 他习惯了了妖兽打交道,说话行事多出于本心,很少拐弯抹角。别人还在思考如何应对烈山彦的话,他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蜚蠊冲不悦道:“那里是不周山,你说还会不会有人!”
庆忌洪挠了挠头,“噢”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角落里却传来灌灌清冷的声音:“那就是殿下自说自话,如何让人信服?”
这话一出口,蜚蠊冲和伯陵康一起大怒,当下就想发作,却被烈山彦抬手制止。 北冥慧暗送一口气,总算有人先岔开了话题,假意喝道:“灌灌,怎可对殿下无礼!”
叶光纪却板着脸道:“灌灌虽然无礼,话说的却不错。殿下,魔国没有这样的规矩,当年就算是定下魔孙之事,陛下也是多次召集我们商议后,才最后做的决定。公孙,是不是这样?”
公孙仰远远躲在营帐门口,却还是没躲过去,只得硬着头皮道:“规矩是这样。可我相信殿下绝非虚言。陛下身困无尽虚空,短期无法返回,以魔国大事托付给殿下,本来就是应有之意。不过当此之时,我觉得大家还是商量如何迎回陛下才是当务之急。”
“公孙大人此言差矣。”
这次说话的是诸比荣。“正因为要迎回陛下,殿下才更要尽快正位魔主,只有这样,才能统合所有力量,找出尽快迎回陛下的法子。”
他转身面向烈山彦,单膝跪了下去:“殿下,我们弄影部已经公议过,无论陛下有什么吩咐,在如今的形势下,弄影部只听殿下一人号令。殿下若承袭魔主之位,弄影部定当效犬马之劳。若殿下不愿正位,我们依然愿意为殿下个人效力,听凭驱策。”
这就是赤裸裸的站队了。其实也不奇怪,弄影部与其他几部不同,他们的能力和天机阁严重重叠,人员组成里很多其实就是当时被天机阁淘汰的。 魔国鼎盛时期,他们是天机阁的最佳补充,不但有随时递补进入天机阁的机会,还能获得大量官方拨款,用于维持运转和研究术法。可现在的魔国,连维持天机阁的物资都捉襟见肘,哪有那么多资源再给弄影部。 这几年情形越发艰难,为了生存,弄影部的野术士连给妖兽接生的活儿都干。更有不少术士直接加入了军队,诸比荣本人也参加了两次对十部的劫掠。 魔孙的出现对弄影部是个机会。弄影部没有青阳部那么大的实力,也没有伯陵康他们和烈山秀的渊源,想要抓住这个机会,唯一的办法就是毫不犹豫毫无保留的站队。 烈山彦没有搀扶他。而是微笑颔首:“诸比先生和弄影部的一片赤诚,我收下了,来日定不相负!”
诸比荣大喜,起身站在了烈山彦身后。 叶光纪面沉如水,又想说话。烈山彦却抬手制止了他:“我只是传陛下口谕,接受不接受,是你们的事情。”
他移步向营帐门口走去,一路上目不斜视,径直走向羽卓辰。可他身后的雨工、蜚蠊冲、伯陵康和诸比荣却不断扫视众人,目光中透出浓浓的警告意味。 烈山彦走到羽卓辰面前,摘下背上的长矛,静静道:“羽统领,咱们的事情必须要解决,那就不如尽快。你我这就一战,也好让诸位大人有时间考虑清楚。”
公孙仰和蜚蠊冲同时面上失色,齐声阻止道:“殿下!不用这么急吧。且请从长计议!”
他二人对羽卓辰的实力非常清楚。这位白玉京之主,出身于妖族的丹皇部,那曾是妖族数一数二的顶级势力,现在赫赫有名的上三部之一的羽部,当年只不过是丹皇部的附庸而已。 神妖大战中,丹皇部几乎全军覆没,剩余的残部已不足以撑起一个大部族,这才有了羽部崛起的事情。羽卓辰是丹皇部的嫡子,家学渊源之外,他还是追随波旬最久的人,一身艺业深得波旬真传。 单以实力而论,他和蜚蠊冲各有所长。战场冲阵,十荡十决,蜚蠊冲更胜一筹,可阵前单挑,斩将夺旗,那还得是羽卓辰的强项。 羽卓辰沉默片刻,开口道:“殿下看来是对魔主之位志在必得了。末将有一言在先,我修习的是涅槃真火,在妖界诸火当中排名第二。此火易发难收,殿下想好了。”
烈山彦笑了:“其生如烈阳沃雪,其灭如万籁俱空。我省得的。”
他看看羽卓辰腰间的长刀:“统领,既然决意一战,还是把烈阳戟拿出来吧。我得陛下亲手调教,你若只用长刀应敌,那是对陛下不敬!”
羽卓辰心下一惊,旋即想到,烈山彦既与波旬在不周山相遇,又得波旬以魔主之位相托,那么把自己的底细告诉他,本来也是应有之义。这么想着,不知为何,他心中忽然对烈山彦生出几分期待。 烈山彦说完,径自走出营帐,来到演武场上。众人急忙跟上,叶光纪经过羽卓辰身旁时,低声道:“你的事情我不去管!但你给我记着,不许伤到殿下!”
白泽也匆匆赶过来,附和道:“羽统领,陛下的详细消息,还要他合盘告之,统领千万不能伤了他性命!”
羽卓辰却是厌恶的看了白泽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出去。 烈山彦持矛肃立,羽卓辰和他遥遥相对,还在等人取他的烈阳戟过来。 伯陵康忽然走到烈山彦身前,躬身施礼,“烈山公子,动手之前,我还有有些事情,想在今天一并解决,请公子允准!”
烈山彦微微诧异,也没有细问,点头允准。 伯陵康走到演武场上,扬声喝道:“白泽!灌灌!你们给我出来!”
场外众人皆是一愣,搞不懂他要干什么。白泽心里却是有数,默默走到他身前,脸上阴晴不定。灌灌跟在他身后,冷冷道:“伯陵康,你犯什么病!”
伯陵康冷哼一声:“灌灌,适才在帐中,你和庆忌洪出言不逊。庆忌洪那是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你却是有意为之,当我不知道吗?你这是找抽!”
话音未落,他身形闪动,越过白泽,一拳向灌灌轰去! 这一下连烈山彦都有点晕,这人这么猛的吗? 灌灌和他认识已久,深知他的脾性,早就有所防备。伯陵康身形方动,灌灌已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隐没不见,他一拳顿时击空。 伯陵康化拳为掌,瞬间在身周划了一个半圆。灌灌的身影无声无息的从他背后出现,两把短刀抹向他的后颈。伯陵康掌风瞬间感应到刀锋,迅速屈指一弹,将刀锋弹偏。身随掌转,另一拳又砸了出去。 这一拳却又落了空,灌灌的身影再次消失。下一刻,却又自伯陵康身侧闪出,一刀刺向他肋下。伯陵康避开再打,她又隐没不见。 场下众人尽皆蹙眉。这一架打的毫无意义。伯陵康是人族后裔,家学传承是战场上的本事,大开大阖。灌灌却是刺客的手段,暗影潜行出神入化。 眼看着伯陵康一连数十拳都打在空处,连灌灌的衣角都没碰到。灌灌看似占尽上风,可她的力量相差太远,刀锋往往还没递到伯陵康身上,就被拳风震偏。 这种打法,怕不是要打到天荒地老,也分不出个结果来。 伯陵康和他的手下号称五大势力最强者,手段何止如此。问题是他赖以威震四方的八面剑始终在腰间悬着,没有任何出鞘的意思。众人当然知道,他这是因为在演武场动手,自己觉得占了灌灌的便宜,只肯空手迎敌。 可既是如此,你还非打这一架做什么呢? 眼看数十招已过,灌灌的身影再次从伯陵康身后闪出,双刀斜刺他的后颈。角度虽然不同,但方位和刚开始时并无二致。显然,灌灌这潜行之法也是有套路的,并非随机乱来,而是循一定规则,法度极严。 这就意味着她的消耗更少,虽然耐力不如伯陵康,但也绝不会因长力不足而落败。 伯陵康像是被她激怒了,拳势骤然加快,短时间内连轰了十几拳,可没有一拳打中。只是这拳风实在猛恶,灌灌也不敢逼近,身影时隐时现,避在了十丈之外。 烈山彦身旁的雨工微微摇头:“刚不可守,可惜!”
话音未绝,伯陵康的拳势果然缓了下来,看来这一轮急攻,他的消耗确实大。而灌灌岂会容他喘息回力,身影骤然前欺,鬼魅般出现在他身侧。 却听不远处的公孙仰一声赞叹:“妙!”
伯陵康奋起一拳击去,力道明显已不如之前,但仍逼开了灌灌。只是灌灌身形一隠,转眼间就出现在另一侧。 “砰!”
的一声。灌灌好像撞上了一堵无形之墙,连退数步,身体竟来不及隐没。伯陵康突然加速,向前一冲,哪还有半分力竭的样子!
灌灌大惊,顾不得胸口生疼,奋起余力,向另一侧潜行。谁知刚刚移开,又是一声巨响,撞上了什么无形之物,这一下伤的更重,几乎就要喷出血来! 没等她弄明白,伯陵康的右手已无声无息的抓到了她后颈处,一提一抖,就如捉蛇一般,将她全身骨骼全部抖得松开了一半,双刀“铛”的一声落在地上,人被伯陵康提在半空之中,再无半分抵抗之力。 公孙仰低声对烈山彦解释道:“这是伯陵家世传的人族绝学,无形气罡,能将真气凝结在空中,布成陷阱,等敌人自行撞上。”烈山彦和雨工顿时恍然。看来伯陵康先前那数十拳,是观察灌灌出手的方位,直到她出现了重复动作,知道了所有方位,才以真气形成气罡,引她入彀。 伯陵康随手一扔,将灌灌掷出三丈外,冷冷道:“你这点微末手段,也敢对我家公子无礼!下次再犯,我屠你全族!”
灌灌全身骨节半散,被这一掷,全身剧痛难当,加之又羞又气,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不等众人反应,伯陵康手往腰间一伸,已将八面剑掣在手中,转身面向一直冷眼旁观的白泽,寒声道:“咱们的账也该算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