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还怂怂的猛兽顷刻变得威风凛凛,它们被万俟舒的气势所折服,对她马首是瞻,不敢忤逆半分。而万俟舒被这些猛兽所包围,所保护着,就像被拥戴的万兽女王,那睥睨所有的神情有种摄人之意,不光是猛兽就连人都被震慑住了。雪倾城不甘示弱,不管不顾,继续吹,拼命吹。她就不信一个北国女子,竟会驭兽术,竟会比他们驭兽国人还厉害。可吹奏了半天,雪倾城能感受到体力正在流逝,全身气血也在涌动着,仿佛随时随地都会走火入魔而亡,可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凭什么一个不是驭兽国的人,会驭兽术??雪倾城咬牙切齿,心态直接崩了。可吹奏了半天,这些猛兽只认万俟舒,对雪倾城是完全无视的。片刻后,万俟舒将驭兽笛放下,淡声道:“雪倾城你别吹了,再吹下去你真会走火入魔,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你。”
雪倾城双眸猩红,不管不顾继续吹奏。就算是死,她也要拉一个垫背的。许是已经达到了极限,只听得“砰”一声,她手中的乌黑笛子竟是如玻璃般悉数碎裂,片片碎片落于地上,光润的表面在日光照射下散出亮芒。下一秒,雪倾城走火入魔,竟硬生生吐出一口血来,整个人也瘫软在地。碎了?她的笛子竟然碎了?雪倾城顾不得身上的不适,竟是趴在地上胡乱捡起那些碎片,试图将它们拼凑在一起,可已经碎裂的笛子根本就无法复原了。她张大嘴巴,渐渐陷入疯魔状态。“朕的笛子怎么会碎呢?明明所有优势都在朕这里,为何会如此?”
“朕才是天命所归,朕才是真龙天子……”“万俟舒!”
雪倾城惊叫而起,举起手中锋锐的弯刀和她对视,“你别以为这样朕就会放过你,朕若是走火入魔死了,你也不会好过。”
眼下她已经是强弩之末,万俟舒静静看着,没说话。雪倾城奔跑向前,用尽全力朝万俟舒身上砍去,可下一秒,那些猛兽飞腾而起,一爪子将她拍飞,她手中的弯刀也应声落地。雪倾城受到重创,再次吐出一口鲜血,她先前走火入魔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眼下再被猛兽重创就如同快要燃灭的烛火,马上要油尽灯枯了。可她怎么都没想到,最后竟是死在那群畜生的爪下。是畜生!“万俟舒,今日是朕技不如人,是朕输了……”雪倾城唇瓣颤动,许久才开了口。输得一败涂地。万俟舒直直站着,没说话。雪倾城仰天大笑,像是要将脾肺都笑出来。此时,御林军们已经发现了大殿内的动静,可他们在原地站了会儿,愣是没敢上前去支援,如今雪倾城大势已去,该投靠谁傻子都清楚。笑过之后,见御林军们没有来救驾,雪倾城便知道他们选择了什么,她冷笑阵阵,满目皆是苍凉。“六岁前,朕还是个懵懂纯真的孩童,只希望母妃能像寻常母亲般瞧瞧朕,爱护朕。”
“六岁后朕才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得自己去争取,包括眼前这个金灿灿的位置,不争取,没有人会可怜你,怜惜你……”“朕要向母妃证明,女子哪里不如男子,只要敢做肯做照样能坐上这个皇位,为何偏生要生男孩儿呢?”
每说一句,雪倾城就向那个至高宝座爬去一点距离,可每爬一步,地上的毯子就会被染上些许血迹,血迹将红毯浸染的深红。“万俟舒你说,朕登上了这个皇位之后,母妃会不会为朕自豪,会不会就会喜欢朕多一些了?”
看着正在一点一点爬行,快要死了还在觊觎皇位的雪倾城,万俟舒抿唇不语,眼眸忽闪不定。“只要朕登上这个皇位,就没有人敢欺负朕了,所有人都将臣服,朕是整个驭兽国的主宰!”
“朕是天命所归之人,朕才是天命所归之人啊……”离宝座越近,雪倾城苍凉的眸里就添了一抹亮色和热度,她颤颤赫赫伸出手,终于摸到了宝座边缘,那里有些冰凉,可更多的却是权势带来的激动和愉悦。雪倾城微微支起身子,小心坐到了龙椅上。她的唇角也在这时候勾起,露出一抹满足笑容,“朕果然是天命所归之人……”万俟舒皱皱眉,仍旧站在原地没动。不过是将死之人而已。“雪倾城我问你,我来战场的路上,是不是你派人刺杀我的?”
片刻后,万俟舒忽而开口询问。雪倾城眼眸微动,紧紧盯着万俟舒道:“朕不知你会来,刚才在宫门外见到了你,朕还诧异了许久。”
她不知,那就说明雪青麟他们也不知。那刺客身上的令牌果真是混淆视听的障眼法。那么,刺杀她的人究竟是谁?“朕不知道是谁在刺杀你,可朕知道,你们那儿有人偷偷传递消息给朕。”
雪倾城挑眉,眼里闪过一道恶意,“先前在北国,挑唆朕刺杀雪青竹的也是他,他似乎在搅动风云,与你们的关系也甚至亲近。”
“是谁?”
万俟舒眸光逼视。雪倾城笑着摇头,“公主姐姐这般聪明,肯定能猜到吧?”
她这是不愿说了?万俟舒眸光闪动,一言不发。雪倾城大笑,仿佛死了都不想让万俟舒安生。万俟舒:“……”半晌之后,雪倾城轻抚自己平坦的小腹,嗓音渐渐平缓,“孩子你看到了吗?你是朕最珍贵的孩子,待出生后没人敢欺负你,你将快快乐乐成长,没有任何哀愁。”
“朕也会视你如珍宝,你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雪倾城的声音渐渐变轻,一滴泪从眼眶滴落最后消失在布料间,而她脑袋一歪,终于闭上了眼。万俟舒站在原地久久没能平复。雪倾城竟是怀孕了?虽然她做尽了错事,但她对孩子的期许叫人动容,这是一个母亲对孩子最真切的期待。可惜,这个还未出生的孩子注定无法看到这个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