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树掏鸟窝，下河抓鱼摸虾，吃野果，逮野鸡，射飞禽，抓野味。

秦墨很后悔自己为什么选择穿裙子，看着洛天玩得不亦乐乎，自己则只能当收拾残局的后勤。

洛天捏破一颗桑葚，趁秦墨不注意，给她画了个花脸。

“嗯！你干嘛？”

“哈哈哈！这样可爱多了。”

“哼！那我也给你画一个。”

“别跑。”

追逐着，打闹着，嬉笑着。

二人慢慢变得熟悉了起来，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或许还有一丝别样情愫在里面。

“洛天，我衣服弄脏了。”

尽管这两天秦墨非常非常小心了，但在她淡青色的裙摆上，留下了两道细细的泥浆。

委屈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白眼。

这次是洛天的。

“有钱不？”

秦墨想都没想，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

洛天没忍住嘴角止不住的抽搐，真想给自己两巴掌，心说身边有个富婆，我都没发现？

“咳咳！太多了，走。我们去山那边的村子，找个人家买套干净的。”

“哪里有村子？我怎么没看见。”

“你瞎啊？没看见有炊烟吗？”

“去死！我只是没野外经验而已。”

再一次被嫌弃，秦墨真想好好修理一下，前方走起路来手甩得老高的家伙。

“哼！”

越过山丘，便是一片竹林，竹林前有一个小村庄，村子里有七八户人家。

奇怪的是这些人家都围在一颗巨大的竹子周围建造的住所，所有屋舍都是用竹子建成的。

一棵一人粗的大竹子，足有十几丈高。与林间的竹子不同，这棵大竹子是黑紫色的。

若不是大竹子尖上有一片竹叶在飘动，秦墨真以为是它假的。

村子前面有一条一丈多宽的小河，河里还有几条木筏。

此间，还未到午时。

大竹子下面，有四个小孩子，正围在一起踢毽子。

见到洛天二人突然出现，四个小孩子立刻围了上来。

一个个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二人。

“大哥哥，大姐姐，你们是外地人吗？”

“大姐姐的裙子好漂亮，肯定是城里人。”

“我爹说了，只有城里才有漂亮衣服。”

“没错，去年我姐姐就是去城里办的嫁妆，东西可贵了，现在我家还欠着二叔家的钱呢！不过那些东西，都是好东西，尤其是我姐姐结婚时穿得那件衣服，摸起来可软，可舒服了。”

“大姐姐，你是不是城里来的？可以跟我们讲讲城里的故事吗？听说有一种很甜又很酸的东西，可好吃了，小孩子都喜欢吃。”

“那叫冰糖葫芦，笨死了。”

“哼！了不起你吃过嘛！下个月，我也要让爹爹给我买。”

……

秦墨双眼泛起了泪花，在她看来，自己穿的用的，都是再普通不过的。然而在这些孩子眼里，即便是一串冰糖葫芦，也是一种奢求，

二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在此时，一名手杵着竹制拐杖的老婆婆走出了屋子。疑惑了片刻，“二位是江城来的吗？到这荒郊野外来，可有什么事吗？”

洛天抱拳行礼，“老婆婆，莫要紧张。我们兄妹二人乃是北云人氏，本想去江城游玩。奈何投错了路径，这才叨扰了老人家。若是老人家不愿接待，我等离开便是。”

皱巴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公子言重了，远来是客，荒野村落，多年不见外人，老婆子只是好奇而已。”

“村长婆婆，大哥哥和大姐姐不像坏人，你就留下他们吧！”

“是啊！是啊！我们还想听大哥哥大姐姐将城里的事呢！嘻嘻！”

……

小孩子们纷纷为洛天二人留情。

“村子婆婆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吗？小四，让你姐姐多做些饭，把后院的鸡杀了，取一块腊肉洗干净了，好招待客人，快去。”

“嘻嘻！婆婆真好。”

被换作小四的小家伙，高兴的钻进了屋内。

“两位，请，地方破旧，莫要嫌弃得好。”

“老婆婆哪里的话，是我等叨扰了。”

洛天二人到来的消息，很快吸引了村子里其他人过来围观。

洛天瞥了眼挤在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老婆婆，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虽说偏僻了些，然背靠竹林，又有河流，交通也算便利。为何不见村中的壮年？尽是些老幼和消瘦的女子呢？”

村长双手杵着拐杖，“哎！公子观察细微，一眼便发现了问题。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别说我们小蒲村了，就是这十里八乡的壮年都不在村子里。”

“哦？难道是被人抓去当壮丁了？”

抓壮丁，这种事，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并不罕见，甚至十分常见。尤其是那些游离于法治外的偏远地区，更是法外狂徒的逍遥之处。

“公子说得没错，我们小蒲村，本来靠着编制竹制品，勉强可以糊口。然而两年前，江家庄突然派人四处抓壮丁。虽说给的报酬不错，但快两年过去了，我们一文钱也没见着。不仅如此，去年每隔一两个月，还会放他们两天。可今年都过去了小半年了，一个人影都没见着。上个月，隔壁村派去打探消息的李老头，也没了消息。”

秦墨怒道：“真是该死，这个江家庄也太无法无天了吧？最起码也得给个信儿啊？就这样把人抓走了，也不管别人家里人怎么办。”

洛天道：“老婆婆，可知江家庄抓壮丁，所为何事？”

“这个老婆子就不知道了。”

“哼！洛天，我们走。”

秦墨猛的站起身，抓起洛天的手，就要冲出去。

“……”

洛天挣脱秦墨的小手，“你要去送死，别带上我。”

愤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洛天，仿佛在说，你敢不去，我就把你法办了。

村长阻拦道：“谢谢这位姑娘的好意，不过江家庄势大，你一个小姑娘去了也没用。还是不要管得好，我想就算是挖矿，这快挖完了吧！累点就累点吧！人没事就行。”

“来，坐着，妹子。天下不平之事，多了去，你管不过来的。”

“哼！难道我们就这样坐视不管吗？那些非法之徒，就该见一个杀一个。”

无尽的怒火，从内而外，展现得淋漓尽致。愤怒的双眼，都快喷出火来了。

“安静，别吓到小朋友。”

在洛天的提醒下，秦墨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样子，吓得站在墙边的小朋友都快挤到一堆去了。

“我……我是杀坏人，又不是滥杀无辜。”

“姐姐说得没错，坏人都该杀。”

一个孩子鼓足勇气站出来，随后便有无数孩子站出来附和。

得到回应的秦墨，不屑的扭过头，

哎！这妮子真是个火药桶，一点就爆。

“坐下，整天打打杀杀，以后怎么嫁人？”

“哼！要你管。”

“先不说你管不管得了，就说这个江家庄，你确定他们就一定是坏人？你从何处得知的？村子婆婆言语中似乎没送过江家庄一句坏话吧？再者说听村子婆婆的意思，这个江家庄应该是这附近最大的势力。既然如此，在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想要抓壮丁，需要高薪诱惑吗？直接派人来抓便是。其次，村子婆婆说了去年村里的壮年回来过，村子婆婆不会不问他们去做什么了。可见这些壮年要么是畏惧江家庄实力，不敢把事实说出来，要么就是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那今年都过去了三个多月了，为何还没有放人回来？连个信儿也没有？”

洛天瞥了眼低着头的村长婆婆，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一抹微笑。“不知老婆婆有几个孙女儿？”

村长道：“就一个，怎么了？”

“哦！没事，没事，随便问问。”

村子并没说什么，至少看了眼洛天，很快便再次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秦墨有些不满，“莫名其妙，别人有几个孙女儿，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就问你到底去不去？”

“去，为何不去，不过，去之前，至少把饭吃了吧！否则怎么对不起，刚杀的老母鸡，和洗干净的腊肉呢！说不定还有香喷喷的竹筒饭。”

话音刚落，只见小四便提着竹篮走了出来。“嘻嘻！大哥哥鼻子好灵，这都被你闻出来了。”

竹篮里放着十个节烧黑的竹节，有些还冒着烟。

小四拿起桌上的湿毛巾，擦干净一个递给秦墨，“大姐姐，我姐姐做的竹筒饭可好吃了，你快尝尝。”

秦墨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这种地方特色美食，她头一次见，怎么吃都不知道。

“拿着呗！”

在洛天的提醒下，秦墨这才反应过来，“谢谢！”

“大哥哥，你的。”

洛天接过竹筒饭，并没有急着动手。反而观察起了村长，以及还在门口逗留的小孩子。

一个个面黄肌瘦，穿着破烂，双眼死死的盯着桌上的竹节。

“不对，大姐姐，要这样用力，才能掰开。”

小四一边指导着秦墨，一边将掰开的竹筒饭递给自己的婆婆。

不经意露出的金色之物，引起了洛天怀疑。

“好家伙，居然敢骗到我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