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害怕自己会因此招致祸端,因为在这一场谋划的最后,她的性命本也要赔进去的,可现在不行,因为她所期望之事,尚未做到,所以她不能让自己出事。可面对眼前的鹿公子,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眼前的人在她眼中实在有些可怕,自己筹划多时的计划,自认不会被人看出破绽,便是看出来了最多也不过是以为她对李云启有什么倾慕之心,而她承认了就是,可这一套却没能瞒过眼前的这个人。“鹿公子,是小女子在哪里露出了破绽吗。”
清音知道此刻隐瞒对她必并无好处,鹿公子既然说了自己是无意撞破,那事情便还有挽回的机会,虽然一切要从头来过,但不过是些时间罢了,她能等的起。眼见着面前的人不打算装傻了,鹿小七也是一笑,“本公子特长不多,但有一点却是颇为自信的,那就是本公子的眼力向来不错,也略懂一些唇语,所以清音姑娘那满怀恨意的眼神和那一句我要你死的口型,本公子看了个清楚。”
她是鹿门出身的人,鹿门赖以生存的两大核心,一是独步天下的毒,二则是他们手中神出鬼没的暗器,要习暗器,先习眼力,他们自有一套传承的功法在。虽然她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只习了十几日,但这具身体年龄不大,天赋却是不输前身,所以这眼力自然是要超普通人不少了,再者她之前的经验尚在,结合起来自然不凡,所以即便清音的目光隐蔽,隔得位置又很远,但她所坐的位置,结合自己的眼力,刚刚好能看到那个角度。至于唇语则纯属是练习眼力之时附加学习的了,毕竟这跟她从事的副职业有关。“那不知公子可否给清音保密,当然公子可以提出要求,只要在清音的承受范围之内,清音必定为公子达成。”
清音觉得眼前的鹿公子这番提醒并非无故,也可能是想要在自己身上得到什么,所以清音直接交出了筹码。对鹿小七而言,倒是觉得眼前的清音有些急了,要知道谈判的奥义就是绝不能过早暴露自己的底线,但对方却直接说出了这样的话,看来这底下隐蔵的可不是一件小事,“保密自然是无妨,只是我想要知道,到底是为什么清音姑娘对那人怀了那么大的恨意呢。”
清音紧紧的瑕着双唇,双手绞着一方手帕,显然此时的情绪是极度不稳的,这事情蔵了自己心中多年,她不愿告知他人,因为若是此事走漏了风声,那她报仇再无望,可现在,她似乎没有那么多的选择了,这鹿公子知晓了自己的目的,那原因是什么,似乎说与不说,都由不得她来控制了。“因为我的一生,皆因他而毁,我的父母皆因他而亡,我要报仇。”
清音的每一个字咬的都不重,但却字字都透着坚决。“原本清音儿时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虽不算富裕,但一家人在一起幸福和乐,父亲每日在地里劳作,母亲则是在家里织些布匹放到集市里去买,卖了钱就会给我买一些玩具和糕点。”
一句话还没说完,清音的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那平淡又幸福的日子,终究已经离她远去了,“本来我一直以为,家里的日子会像那样过下去,父亲母亲也说过,家里的日子往后会变得越来越好,可有一天,全都变了。”
“那天是清音的生辰,父亲和母亲都在家中,做了满桌的好吃的,为清音庆祝,可是门外想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还有着呼喊喝叫,声音很大,也很吓人,父母的表情也很奇怪,他们将清音抱进了柜子里,叮嘱清音,说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去,一会儿等他们打开柜门的时候才可以。”
说到这里清音从桌上拿下了酒壶,直接向着自己的嘴里灌去,那动作再没有之前的优雅自然,反倒是显得有些狼狈,“我等了很久,很久,外面响起可怕声音的时候我没有出去,所有的东西被打翻在地上的时候也没有出声,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很久,可父亲母亲都没有打开柜门。”
“我记得父亲的话,所以没有动,可后来我实在呆不下去了,就将柜门打开了一条线,我那时看到的是一只落在地上的手,我吓了一跳,手中放开了柜门,柜门开了,我看到了我一生也无法忘记的景象,我的父母全部倒在了血泊当中,家中乱糟糟的,仿佛被劫掠过一般。”
“当时的我被吓傻了,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难过,只知道哭,直到哭声引来了过来拜访父亲的一位叔叔,他帮我将父亲母亲埋葬了,然后把我带回了家中,告诉我说这是一场意外,是我的家里遭到了山贼的劫掠。”
鹿小七安静的听着,这山贼的劫掠之说应该只是一个托词,不然的话,清音恨上的便不该是李云启这位公子哥了。“我相信那位叔叔的话,他对我也很好,将我像是女儿一样照料,我也接受了父母不在的生活,可有一天他接待了一位朋友,说起了当年的事情,他以为我去了外面玩,没有在家中,说话也没有了忌讳,我也因此得知了当年的真相。”
说道这里,清音的目光重新变得凌厉,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一般的凌厉,其中还蕴含着无法形容的痛苦,“原来我父母当初遭受无妄之灾,是因为当时的李大人要盖一片农庄,将一张地图放在了他儿子李云启的面前,让他去圈,结果他圈中了我父亲的地,还有收养我的那位叔叔,以及附近周边的地。”
“后来便是掠夺,不是买卖而是直接的强抢,收养我的那位叔叔不敢硬抗李大人的权势,将地契交了出去,但是父亲不愿,说那是祖上传下来的田产,不愿意交出,后来便导致了我家中的惨剧,一场游戏,一句贪心,直接便毁了我一家人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