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擅长察觉人心,尤其是敏感的时期,对于他人的情绪,察觉甚到,自己的枕边人,虽然表现得并不明显,而且也掩藏了下去,但是她该看到的东西已经看到了,这一刻她只觉得对眼前之人再不报有任何真心。本来为了争老爷的宠,她让贴身的丫鬟瓶儿受了无数的委屈,但心中觉得左右不过是一个丫鬟,并不重要,哪及得上自家的老爷,所以并不放在心上,可此时此刻她真的觉得,自己先前都是做了些什么。瓶儿日日面对自己,看着自己这张被毁了的脸,只有心疼,可自己这个千般讨好,万般尊崇的老爷,却将自己厌到了骨子里,自己当初费尽心思地选择,当真是瞎了眼睛。“蓉娘,心散过了,这府中的名声,也该你去澄清了,便说你自己是为了变得漂亮,用了些偏方,谁知是骗人的东西,反毁了自己的脸。”
李大人本也想安慰几句,寒暄几句好让人心甘情愿的去的,但是刚刚的那张脸,实在难看,而且趋之不散,他是在不想呆下去了,干脆事情一股脑地全说了。作茧不成反自缚吗,当真是自己的老爷啊,竟然已经将前因后果给出的这般明了了,手指轻轻拨弄着面前的小瓷瓶,蓉娘只觉得有些好笑,“那边如老爷所言吧,但妾身还需要几日的时间,调整一下心绪,便以三日为限吧,三日之后,妾身会对外公布这个说法。”
“好。”
落下一个字,李大人便起身回去了。瓶儿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家主子,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宽慰的话。蓉娘倒是盯着这几个瓷瓶神色复杂,她想起了今日鹿公子的再三叮嘱。鹿公子忙活了小半个时辰,为她配了三瓶药,并将每一瓶都做好了记号,细心叮嘱,“夫人,这三瓶药你千万不可弄混,因你这伤是毒的关系,所以这药中有一瓶是毒,与你所中之毒相克,达到以毒攻毒之效,并不会伤了你,但要小心使用。”
“三瓶药之中,这贴了红纸的是毒,而且是剧毒,虽无色无味,但是若是用的不好,可是会要人性命的,虽然外敷安全一些,但剂量万不可弄错,每次取一滴就好,其余的两瓶,对半调和就是。”
一边说着,便将前两个瓶子里的药粉和药液倒出了一些,然后混了一滴封了红纸的瓶子中的液体,调和之后,给她敷在了脸上,过了差不多一柱香的功夫,药被取了下来擦拭干净,她只觉得自己的脸,没有那难忍的痛痒了,满心欢喜的拿了这药。两人在敷药时闲谈了一会儿,谈的多是她身上的事儿,也是这几日过的实在是苦闷痛心,所以心里话与鹿公子说了不少,她记忆最是深刻的便是鹿公子说了一句话,红颜终会逝去,情义永存心中,若真是爱一个人,那便该爱她的全部,而非一张容貌,连这点都做不到,这男人如何值得托付。一句义愤填膺之语,却深深的打动了蓉娘的心,她信鹿公子所说的话,因为便是自己这般模样,旁人躲避不及,鹿公子的目光依旧温和,她相信,若是发生同样的事情,在鹿公子的身边得到的必然不会是冷眼。而自己所选的这人,还真是好大的一个讽刺啊,蓉娘骤然收紧了手,手中握着的正是那个被封了红纸的瓶子,也是鹿公子再三叮嘱,万万不可弄混,其中装着剧毒的瓶子。正在摄政王府中吃着今日从酒楼带回来点心的鹿小七,听到了从采芝口中说出的一个消息,瞪大了眼睛,只觉得有些颠覆三观,“采芝,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光禄寺少卿,李狄大人之女,李月儿入宫被封了才人之位。”
釆芝又将刚刚回禀的消息重新说了一遍。鹿小七只觉得不可思议,李月儿御前献艺,而且作为开场之人,她自然也算是印象深刻,挺娟秀机灵的一个丫头,只是她本以为,李狄李大人让女儿献艺,为的是给女儿匹一个身份贵重的夫婿,或是得皇子的看重也好,可这个发展是什么情况。被皇上给看上了,还是说从一开始这李狄大人的目的便是皇上那边昵,可这也太,太荒谬了些,虽说老夫少妻的事情不算少见,但这也太小了吧,十七岁,在这里确实是到了出阁的年龄,到现代连成年都没成呢。而且比皇上的一众皇子年龄都要小,也只比最小的皇子,年长上几岁罢了,鹿小七只觉得刷新了认知,莫非真觉得做皇上的妃嫔便是条好的出路吗,嫁与寻常人家,以她的身份,必定比宫里过的要舒心才是。“鹿姑娘是觉得不好吗。”
釆苓看鹿小七吃惊的神情问道。放下了手中的糕点,鹿小七摇头,“也说不上好或者不好,只是觉得有些可惜罢了。”
进了深宫大院,多就被关住了自己的本性,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不晓得,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便是有些机灵,又怎么能对得过那些久居深宫根深蒂固的女人呢。“也许鹿小姐觉得可惜,可李狄大人家未必这么觉得,能被皇上选到后宫里,或许李小姐还会觉得荣耀呢。”
釆芝在一旁说道。好吧,也许是她的观念够不上古代人的思路,自己看来的牢笼,却是被无数人羡慕的所在,只是不知进了那深宫之中,是不是还会作此想法。进了宫中,父母亲族荣辱集于一身,也许此事是自己想的简单了,说不定李狄大人送女儿进宫为的便是巩固自身的地位呢,那自然比嫁给普通人家好过不少,只是不管是什么样的想法,鹿小七都觉得可惜了这么个小姑娘。“也许吧,釆芝你对朝中的事情了解吗。”
鹿小七也不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了,毕竟是别入家的事情,与她无关,釆芝讲给她,也不过就是讲个热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