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姨娘听到了门外的声响,本以为是鹿小七来看她了,便也没有在意,继续晃着摇椅眯着眼,直到鹿柏南走到了她的身后,这才发现不对劲,一睁开眼看到的便是鹿柏南的那张俊脸。鹿柏南此人,虽然如今也是人到中年了,可也是保养的极好的男人,况且皮相也是不会差的,毕竟能生出鹿小七和鹿穆兮那样的姐妹的人,皮相便是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呢?崔姨娘一惊,连忙打算起身,却是被鹿柏南又压回到了摇椅上。鹿柏南心神一动,便在崔姨娘身旁坐下。崔姨娘心中其实明白最近一段时日鹿柏南因为这个孩子,总是时时刻刻宠着她惯着她的。此刻倒也算是自在,只是微微眯着眼,有些疑惑地问道:“老爷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鹿柏南坐在崔姨娘身旁的摇椅里,享受着许久没有过的闲暇时光。不知怎么的,他总是觉得在崔姨娘这里要更自在些,许是因为每日被公事压得沉重,再加上薛氏性子强悍,总是时时想要压着他,他在薛氏那里不痛快,自然就喜欢来温柔小意的崔姨娘这里了。鹿柏南微微一笑,淡淡说道:“忆榕,这么多年,你在鹿府过得可还算舒坦?”
崔姨娘听到这话,微眯的双眼默默的睁开,脑海中飞速的旋转着这些日子发生过的事,思考自己可是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惹到鹿柏南了。想了一圈也没想通,于是便也懒得再想了,只微笑着说:“府中自然是极好的,老爷和夫人都很照顾妾身,大姑娘也很懂事,如今妾身又怀了爷的孩子,日子过得也算是和和美美。自然是舒坦的。”
鹿柏南闭着眼,摇椅晃晃悠悠的转着,沉默在整个院子里蔓延。崔姨娘的冷汗顺着后颈流进了衣领里,她实在是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鹿柏南了。鹿柏南心中思索着许多事情,如今崔姨娘腹中胎儿已经快成形了,若真是个男孩,那他尚书府唯一的男丁是个庶子,说出去也是丢人脸面的,可若是......过了良久,鹿柏南终于开了口:“忆榕啊,待你生下这个孩子,我便将你抬为平妻,你看如何?”
崔姨娘此刻却是真的慌了,平妻,若是鹿柏南随便说说也就罢了,可现如今他这副模样,倒不像是假的。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心中该作何感想了。只是......这件事若是被薛氏知道了,崔姨娘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里此刻正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是她的孩子,也是她的希望,可此时此刻,她的心底却油然而生出一股寒意。崔姨娘的担心并没有错,很明显,鹿柏南说完这句话之后,原本侍奉在一旁的婢女忽然睁大了双眼,仿佛是被惊呆了一般。不过半个时辰,薛氏便已经开始在屋子里面大喊大叫的砸东西了。鹿穆兮看着薛氏这般模样,心中也是极其不满的。鹿柏南但凡知道点分寸,也应该明白平妻不能乱封。薛氏这边扔砸了好一会,心中的怒火才平息了一点。只见她冷哼一声:“平妻?鹿柏南倒是真的长本事了,崔氏她到底算什么,不过是个什么都不会的狐媚子罢了,也能和她争抢这尚书府夫人的位置?不就是凭着肚子里的那二两肉嘛?如今竟然是真的想要骑到我的头上来了?”
说到这里,薛氏忽然冷静了下来,不就是仗着肚子里面有孩子嘛?若是没有了这个孩子,薛氏冷冷的笑着。薛氏这边一通打砸,惊得鹿穆兮也是慌张万分,只得是在旁边静静看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好不容易见薛氏冷静了下来,这才小心翼翼的说:“母亲,想来父亲也只是说笑的,您不必太放在心上,哄女儿家的名头罢了,怎么会真的叫崔姨娘与您平起平坐呢?您说对吧!”
薛氏冷哼一声,心中却明白鹿穆兮此刻说的话都是在宽慰她罢了。她心里清楚的很,若是崔氏肚子里怀的真的是个男孩,那就是尚书府唯一的男丁,若是那样,鹿柏南定然会倾尽全部心力去培养他。鹿柏南这人,平日里看着笑眯眯的,总有人以为他真的什么都不明白,可是真的能够做到尚书这个位置的人,又有几个是省油的灯,别看他平日里什么都不管,若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他定然比谁知道得都快。况且,鹿家唯一的男丁,鹿柏南怎么会允许自己唯一的儿子是个庶子呢?薛氏心中此刻也是有些悲愤交加。她虽然性子莽撞,可心中很是明白,若是崔氏这一胎真的出了什么问题,鹿柏南定然是会找她麻烦的,毕竟,鹿柏南这个年纪了,房中除了她和崔氏,便没有什么旁的人了,而她们二人年纪也大了,怀孕本就艰难。如此想着,薛氏心中愈发苦闷,又苦于没有办法,只好将恨意转移到了鹿小七身上。想来那位嬷嬷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自己又在嬷嬷面前明褒暗贬的笑话了她好一堆话,如今的嬷嬷,对鹿小七的意见估计可不小吧。想到这里,总算让薛氏被鹿柏南扎透了的心好了许多,转头吩咐鹿穆兮道:“兮儿,明日你与鹿小七那丫头一同上课的时候可不要忘了好好表现,别让嬷嬷抓了你的错处给你娘丢脸。”
鹿穆兮不明白怎么方才还怒气冲冲的人如今便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却也是不敢有什么话说,只好诺诺的答应着。薛氏这才放下心,叫人将地上的狼藉打理干净,再叫人鹿穆兮送回了自己房间,这才回了小屋休息。次日,鹿小七听了崔姨娘的话,心中虽然对这个教引嬷嬷还是有些抵触,却也实在是明白崔姨娘的好意,带上小红准备好的东西便来了学堂。说是学堂,其实不过是鹿柏南叫下人专门给她们二人辟出来的屋子用来学习。具体学习什么,左右不过是些仪态啊,点茶啊,熏香啊之类的,无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