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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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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快护送娘娘回宫,速去请太医……”黑暗中,声音纷杂混乱,不断自脑海中穿过,不辨何人。唯独那清冷的气息愈发的浓郁,好似攀折了一株碧竹,因着衣上的熏香,使得那竹上亦带了抹人间富贵香,清极雅极,忍不住就要沉沦其间。明明外界纷闹喧扰诸多,偏在这一刻觉得天地俱静。鼻尖心间皆弥漫着那人的气息,不可否认,她在那人的怀抱中,感受到了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安全感。可惜这平安喜乐,于她不过一瞬,再难舍也只是奢求。“玲珑,我没事,你去寻一个可信的太医来。”

云晞被放置在凤撵之上,行到半途时,方睁开了眼,徐徐地向玲珑密语道。她起初一直闭着眼,因着闭眼,似乎还能闻到那人的气息。既然是在无人可见的黑暗之中,她又何不放任自己去贪恋,那一刻的温存。以为可以遗忘,倒底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他。说完这话,云晞便又闭上了双眼,她如今体验了一番被人抬来抬去之后,倒有些后悔自己没有真晕。自己纵跃轻功时,还不觉得,现下却是体验了这番高处来高处去的苦。待她终于被安置在榻上时,饶是她,亦是不动声色地舒了一口气。“太医院医正李毅,参见皇后娘娘。”

云晞方躺下,太医院就来了人,她虽晕着,那人却也知道礼数,竟是如往常般叩拜,严谨周到,倒是不辜负她让他们潜伏凤临的用心。“奴婢参见李大人,娘娘晕厥,大人也毋须顾及礼数了,还是速速为娘娘诊治为妙。”

外人不知道,他作为内应自是知道向他行礼的这位是谁,忙不迭地将玲珑从地上扶了起来。云晞和玲珑的身份,他们这些忠心的暗桩心里都有些数,但至今为止,也无人敢去告发。姑且不论他们的一家老小,都还在云锦城中安置,单是凭着躺在那里的那位的手段,他们就不敢稍越雷池。那是日晞中兴的希望,无人敢违,无人敢抗。“娘娘在帐幕后方,李大人既身为医者,便少些忌讳吧。”

玲珑边说,边打开了一直放下的帘帐,不过说是不避讳,为了堵住他人之口,也仅是将云晞的手腕露了出来。“其他毋须多说,只需向外宣称本宫已有孕,方才长跪动了胎气即可。”

云晞听外头的呼吸声均匀清浅,亦没有他人在场,便也不再隐瞒,直直地说出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恕老臣斗胆,哪怕此次瞒过了众人,只怕也无法长久。中宫有喜,为保护皇嗣康宁,太医院一向都要会诊。”

听闻此言,李毅却是一惊,原本知晓是要谎报病情,却也没料到会是这个。“此事毋须多虑,本宫既是要隐瞒,自会做到位。”

听得云晞坚持,李毅也不再言语,当下写下一剂安胎药方,就行礼离去了。君有令,臣当守之,哪怕那命令在他看来过于疯狂。没过多久,皇后有喜,却是险些流产的消息就已是传遍了宫闱,甚至连前朝亦有所耳闻。此结果自是云晞亲自示意,泄露出去的,文兰既然敢向她下手,便理应要付出些代价。而西景宫自也听闻了此消息,本还身体微恙,无法起身的某人,急急地自榻上坐起,此刻她却是没心思再去装晕了,只想着验证这消息的准确性。“速速召集太医院院众,前去凤藻宫会诊,世间岂有这般巧合,哀家不过略施小惩,她便有了孕,还动了胎气。嬷嬷,你去知会林太医一声,命他定要好好地把脉,结果如何,自有哀家替他担着。”

文兰此话已表明她不信,云晞有喜的传闻。她在后宫沉浮多年,自是知晓危害皇嗣是何罪名,哪怕她是太后,只怕也要因这无意之过,闭宫清修几载。暗害皇嗣之事向来上不得台面,更何况那是皇后所怀,正统的嫡出血脉。此刻的她虽表面还平静,内里却也有了丝慌乱。她与君卿关系素来不似亲生母子,被一道圣旨,勒令闭宫清修,不是不可能之事。姑且不论,她如今的岁数,熬不熬得住那等寂寞苦寒。哪怕她熬过去了,这后宫只怕也大变样了,权柄被硬生生地夺走,于她而言,死反而还来得痛快一些。而自中宫有喜的消息传开后,太医们早早就做了准备,此刻接到懿旨,便也从容地结伴向凤藻宫而去。只是这群穿着官袍的太医,表情却是各有各的不同。年轻些的,脸上多多少少带了些喜色,觉得中宫有喜,陛下定会大肆嘉奖。年长些的,历经过宫闱倾轧,脸上不喜倒有忧色,若是有个万一,他们难免还是要受到牵累。这些太医署的老人,多讲究个中庸之道,用药都是不温不火,宁愿治不好,也不要出错,因此此刻莫不心中惴惴。不过这也只是他们心中想想而已,来到凤藻宫后,无人敢喘一口大气,每个人按着职务高低,先后把脉,喜脉本就明显,人数虽多,片刻后却也得出了一致的结论。李毅本还甚为紧张,见到同僚们一个个把完脉后,虽不言语,那眼神里的意思却很直白,方不动声色地抹掉额上渗出的冷汗。他只知云晞的一重身份,却是不知道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云翩雪。生死人,肉白骨,号称医界最年轻的神话的云翩雪。若是她连伪造有孕的假象,都被人看了出来,那又如何当得起神医之名。待得众人道喜退下后,云晞瞥了一眼自己平坦的小腹,眼中划过一抹冷清的笑。今生想来是不会,孕育一个继承着她血脉的孩子了。只是这王朝不会允许她的任性,总需要有一个后继者。她不知今日所做的抉择是否正确,但是她不会给自己后悔的机会。一念及此,她微微闭了眼,内心深处只余一片寂静。不过仅只刹那,她又毫无征兆地睁开了眼睛。是谁,可以躲过明里暗里的护卫来到此处,甚至能距她如此之近才被发现,只是,似乎并没有她欲想中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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