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长情一言既毕,便揭过了这个议题,随后便是对战略进行了一番调整。只是,沉浸于部署中的她,却是没有注意到底下几人眼中闪过的嘲讽。那几人原本就不服由女子统帅他们,此刻见着月长情如此畏惧敌国君主,愈发地对其不屑,在他们看来女子皆成不了什么气候,云晞并没多大的本事,月长情这般不过是出于恐惧罢了。因此,在散场之后,他们几人便臭味相投地凑到了一块,这几人手里都握着不大不小的实权,一番商议,便决定要擅自出兵。一来,给月长情一个下马威;二来,还能重创敌军一番。不过他们的想法虽美,想真正达到却是甚难……只是此时的他们被自己的轻蔑之心操纵,自不会想到那两个被他们轻视的女子,却拥有着他们难及的权势的事实。待得夜稍微沉了一些后,这几人便七零八凑地拼了一支近两万多的人马,向着日晞的军营所在而去。而在他们离去后不久,中间的那顶巨大的营帐之中,却是响起了一道轻轻的声音。“不出殿下所料,那几人此时已纠集了一批军队,想偷袭对方的军营。”
“这些人平日皆对本宫有着不满,如今既然他们愿意去试探敌军虚实,那本宫自也不会阻拦。若是好运,偷袭成功了,我等便一鼓作气;若是失败了……吩咐下去,好生为他们处理后事吧。”
听完月长情的吩咐,那人一脸漠然的离去了。他为她在暗中做了这么多事,自是知道眼前这位看似英气旷达的长公主殿下,表皮下的冷酷,也是因着这份冷酷,她方才一步步走到了如今的位置,连无数男儿都不可及的位置。不是恰合,不是运气,而是她有一颗注定成王成将的心。而此时的日晞军营,云晞亦是收到了这样一条消息。虽早在意料之中,她的眼中还是划过了一道淡喜和无奈。喜得是首战告捷,日晞一方必然士气大振;无奈的是月长情始终做不了她的对手,她的心虽狠,却狠在己方,这般此消彼长,又岂能扛下她的攻击……“哎,看来是最近太闲了,竟然都在惋惜胜利来得太过简单。吩咐下去,准备收网,既然来了,就不要放过一个。”
云晞此言一落,营帐中本还亮着的灯光,就逐渐一盏盏,慢慢地熄灭了。潜伏在密林之中的两万多人马,也就在此刻缓缓而动。待他们行至密林出口,看到几个强打精神,还在巡逻中的士兵,那满脸的疲累时,那颗尚还有些犹豫的心,终于缓缓放下,一想到此次偷袭成功的功劳,饶是一些老兵都情不自禁地加重了呼吸,因为这营帐之中的不是别人,还有日晞唯一的君主。只是,他们的喜色,在行到营帐中心之处时,都慢慢凝滞在了脸上……“杀!”
喊杀声如潮水,愈发地汹涌,待看到周围突兀冒出的,连绵不绝地火把之时,那两万多人脸上凝固的笑,便全变成了深深的恐惧。于他们看来,此时的这些火把带给他们惊吓,并不亚于杀人利器。不少人,此刻都乱了套,纷纷丢下武器,向早已围满人的出口逃去,而对于毫无还手之力的他们,下场自是不会好到哪里去,转瞬间地上就多了数十具尚有余温的尸体。见状,更多的人眼瞳中都浮现了悚然,他们此刻已是生不起一点反抗之心,两万人对密密麻麻,数之不清地人潮,任谁都会无力,既然逃跑无望,更多的人选择了投降。只是可惜,在他们以为能保住一命的时候,面对的却是高举而起的屠刀,在主帅一个不留的命令下,所有的士兵都没有因为对方投降而犹豫,霎时,这片原本寂静的营帐内,便只剩下刀剑入体而发出的闷哼之声。“兄弟们,杀啊,既然今天活不了了,说什么老子也要拉几个人垫背。”
眼见得逃跑,投降都不得善终,一些人开始在黑夜中发出了吼声,那般凄厉的怒吼,犹如野兽面临绝望之境,嘶哑痛苦的喊声,声声昭示着他们对人世的眷恋和埋骨于此处的不甘。在喊杀声中,原本绝望等死的一干人,也被激起了一股子热血,纷纷捡起弃落的兵器,向前冲杀而去。黑夜中,刀兵相加之音不绝,虽依旧呈现出一面倒的局面,地面上却也逐渐多了日晞一方士兵的身影。云晞透过营帐的缝隙,看到这一幕,也不由感叹南漓民风委实剽悍,饶是这般境地,依旧能杀掉他们这方的些许兵马。若是正常情况下,只怕会呈交滞状况,而这情况指得还是这支她极早就开始训练的兵马。此刻,她突兀有些佩服那昔日的凤临先帝,竟可单凭一国之力,就将南漓逼至灭国之境,倘若不是发生了那等事,只怕这天下早就没有了南漓,也是因着他的强势,才导致至今南漓都未恢复至巅峰,说来她倒是捡了便宜。凤临先帝,让那人倾心相许,又让她的父皇常挂嘴边,倒的确是不凡之辈。这般想着,她隐隐已有一些意兴阑珊,瞥了一眼外头还尚存的一些敌军,随即便朝着,一直伫立在一旁的身影,淡淡吩咐道。“别再耽搁下去了,若是连这点人马都要耗时如此之久,那我方的大军也算是白费了这几年的训练了。”
说完,云晞便不再看帐外的腥风血雨,转身负手向帐内深处行去,也就是这一刻,帐外竟有一道暴起的剑光直直指向了她远去的身影,只是那道剑光还未突破帐幕,就被一道劲气狠狠地扫了出去。而出手之人,赫然便是那看着极其年轻俊秀的杜若。他击退那道剑光后,便躬身退出了这顶营帐之中,而随着他的现身,外头日晞一方的攻势明显开始狠厉了起来,那本就已是强弩之末的南漓一方,瞬间就开始紧缩,直至再无一人剩下。两万多人,一夜全歼,这一战可谓意义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