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都知道传递消息不过是借口,实际目的不过是为了给写意一个台阶下,毕竟云晞手下这么多的下属,又何须多此一举,找他人代劳。“不知是何事,本王倘若帮得上,定当竭尽全力相助。”
“朕思来想去,也唯有殿下可堪当此重任,还望殿下不要推拒。此次我方虽看似大胜,但实则不然,敌军兵力并无多大的损耗,只怕到时就将围城进攻。日晞边境兵力大部分都被朕抽调而出,剩下的还要驻守边防,实在抽不出兵马助援。只能请殿下赶赴凤临,派军搭救。”
写意原本略微好转的脸色,听了这番话后,却是急剧骤降。他倒是不知道原来她这般地关心他,硬生生要在这紧要关头将他支走。调遣援兵?只怕这援兵还未到,南漓与日晞就已经分出了胜负,到时候无论她是成是败,他一临阵脱逃之人,又有何颜面置喙。“本王可没这本事调遣凤临边军,这差事陛下还是另寻他人的。这场战役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去,同生共死,我凤写意却还是做得到的。”
“你又何必如此固执,你若去请援兵,倘若真有什么不测,至少还有一点希望。这局纵使我输了,但我还有自信能熬到你率大军来救。”
“请援军,谁去都可,又何必强求一个我。我若还在,到时纵使城破,以你我的武功,也足可杀出一条生路来。我没死之前,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你死去,老天爷都不行,更何况只是这区区一场战役!”
云晞直直地盯着写意看了半晌,见他的瞳眸之中自始至终都未曾有过一丝的犹疑,便知自己再这么劝服,他也不会离去了,只能无奈作罢。“也罢,你既然选择留下,那我也不多劝了。想必你也可以猜到月长情的下一步计划,现下你便回去好好养精蓄锐吧,到时纵使城破,你若真要离开,别人只怕也拦不住。”
云晞这话说得淡然,但话里的自信却是不容辩驳。他们要以血肉之躯,对抗千军万马自是不能,但要离去却是再轻易不过。纵使军中有好手,但论轻功只怕无人可以胜过他们。不过云晞并不打算在这场战役之中显露她的武功,作为帝王,自是要拥有几张底牌,更何况现下还有不少人,对她底下的宝座虎视眈眈。而写意听云晞说完这番话,倒也干脆利落地离去了。他对南漓的动态可谓最了解,自是知道南漓那边的部署,借此也是推测出了月长情的下一步计划。远的不说,这黎城他却是可以肯定月长情不会放过,只怕已是借此埋下了圈套,坐等他们跳进去。若是以他的性格来应战的话,自是不管不顾,正面直攻帝都,将这些阴谋诡计通通扼杀。可云晞不同,她习惯尽快地解决最大的麻烦,才会选择将计就计,跳入了月长情一手为她准备的陷阱之中。而现下既然棋局已经进行到紧要关头,再想喊停也是不可能。如今他能做的也不过是陪在她的身侧,帮她抵挡来自四周的风雪。要是到了万不得已之时,他也一定会毅然挺身而出,将云晞带离战场,千军万马于他无干,只要她安好,他不介意背上千古骂名。打定了主意,他自是释然地离去了。其实几天不睡觉对他也无甚大碍,但既然如今他的身边之人是她,他就必须要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他可以受伤,但是他容不得她有一丝的闪失。而在写意离去后,云晞却并没有马上休息。她知晓刚刚胜利的影响还未淡去,全军只怕难免会有懈怠之心。她必须尽快地吩咐手下的将领前去巡视,督促下属时刻做好迎战准备。而为了以防万一,在他们督促完后,她还必须亲自去审查一番。虽然她在这一场战役之前,就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那计划却是有一个前提。倘若黎城根本捱不到那个时候,就已土崩瓦解,那她费得这一番机心也无甚作用了。只是她虽预料到了一切,也下达了一系列的命令,但十几万大军到底不能面面皆顾到,到了傍晚之时,云晞就收到了有奸细混入城中的消息,甚至连城门上的守卫都被杀了大半。“陛下,此次是微臣之过,未能管好属下,还请陛下责罚。”
要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但目前最重要的却不是处置将领,那只能造成军心涣散。因此云晞不但没有露出丝毫的怒意,相反她的脸上还带着微微和煦的笑,亲自上前搀扶起了请罪的当值将领。“爱卿毋须自责,这亦不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兵士众多,朕亦无法做到面面俱到,又岂能因此事怪罪于你。”
“陛下,老臣有愧,您若不处置老臣,老臣也唯有自戮了。”
云晞虽已口吐宽恕之言,奈何这员老将却是出了名的固执之人,竟是不领罪就不愿起来,甚至说出了自杀谢罪的话来。“爱卿这不是为难朕吗,朕知晓爱卿一番忠君热忱,才没有责罚爱卿。爱卿若执意领罚,甚至欲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那便是要将朕置于薄待老将之地了。”
云晞这话都说出来了,他若还继续跪在地上执意请罪,只怕就有装腔作势之嫌了。只能顺着她的话,先起了身,维今之计也只能戴罪立功,此次战役若再出错,他这几十年的威名只怕都要毁于一旦了。“此次陛下虽不追究,但终究是老臣之过,旁人即便不说,老臣自己心中也过意不去。那几个被杀的士兵全是老臣一手带出来的,玩忽职守,老臣也有责任。若此次戴罪立功不成,还望陛下允臣交出兵权。”
云晞见他这么说,便知这位老将是真心来此请罪,而非只为了过个场子,脸上的神色倒是愈发温和了起来。那原本的一套表面功夫也收了起来,直将他送到了大厅的入口,才目送他离去,可以说给了这位老将十足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