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所跪之人,可是司萱华宫首领太监一职的福顺?”
“回禀陛下,奴才正是福顺。”
“既如此,朕有一疑问,还望你能帮朕解答……你既乃萱华宫的首领太监,知晓有男子出入萱华宫也属正常,只是你又如何确认那人便是凤王。不说凤王近年来一直深入简出,宫中宫人少有识得其面目者,单是只论你们萱华宫之人,上至萱华下至宫人,皆是称得上足不出户者。如此,朕实在是不解,福顺你是如何这般肯定那人就是凤王的。”
“这……这……奴才曾听公主亲口提起过那人是凤王。”
“大胆,朕原本念你不知者不罪,或有误会也有可能,因此并未起惩处之心。只是你这般一而再而三地毁坏皇室清誉,只怕已非一句误会可以说得清道的明的,分明是心怀叵测,有意离间朕同皇夫的感情。”
“况且你说其它时间也就罢了,偏是昨夜,昨夜凤王分明同朕在一处,又如何能出现在萱华宫。哪怕是后来朕接急件离去,也已是将近子时,你莫不会告诉朕是子时以后凤王才出现在萱华宫的吧。”
“陛下英明,凤王委实是子时以后方来访萱华宫的。”
云晞见这人已一步步踏入她织好的陷阱之中时,心中却没有半点高兴,惟有彻骨的失望。既对自己,又对那两人,或许这段联姻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也未可知……“你确定凤王乃是子时之后去的萱华宫吗?”
“这……”福顺被这么一问也有些不确定了,不过想到这任务他必须得完成,因此在略一犹疑后,他便咬了咬牙,肯定地点了头。事到如今他也只能一口咬定事情就是如此了,要不然一直变换说法,莫说别人不相信,连他自己只怕都要再次动摇了。而云晞见他肯定点头,面色虽依旧无波,眼里却是划过了一抹笑意。这场闹剧也是时候结束了,不知是他们太过胆大,还是相信她不会拿他们怎么样,才会在朝堂上公然上演这样一出戏。不过看这内侍的表现,此事想必是由云萱一手策划的。因为倘若是他的话,断不至于这般漏洞百出,令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这场闹剧。“来人,将此人拖下,交予内务府处理。这般公然诽谤皇夫与公主,损害朕乃至整个皇室的清誉,其罪之大,断不可恕!”
“陛下,奴才所言千真万确,断无半分虚假,还请陛下明察。”
福顺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让云晞察觉出了纰漏,见其他人的表情还是一副云里雾里,便以为云晞是为了要诈他,才说得此话,因此并不求饶,只一口咬定他所说得是真的。不过他这话在说出口后,便见上首那人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而身后殿卫的脚步声却是越来越近,也不觉有些慌了,忙大声叫唤了起来。“陛下,奴才句句属实,称得上揭发有功,为何要送奴才去内务府。虽说奴才贱命一条,敌不上皇室清誉来得重要,但也请陛下让奴才死得明白。”
“好,你既要死得明白,那朕便告诉你究竟错在何处。”
云晞见他死到临头依旧不知悔改,还想借机误导众人是她为了全皇室清誉方杀得他,原本那点杀鸡儆猴的念头也强烈了起来,便连嘴角都不由勾起了一抹冷笑。“昨夜朕一直在问询太子的功课,又何来的功夫前去凤王处。莫不说朕昨夜子时前未见过凤王,就是你一直反复无常,说得话就难让人相信。况且朕既对凤王许下了承诺,就该相信他亦会做到,你们这等反间之计,不仅破绽百出亦是太过可笑。”
云晞说完,就示意殿卫将已瘫软在地的福顺拖下。如此清楚明白的辨白之后,莫说福顺再无力反驳,便连殿上的大臣也皆接受了此乃诬陷之说。甚至有不少人已在心中暗暗感叹帝后果然情深,若不是如此,陛下又怎么会从一开始就从容平和,只因她相信皇夫并不会做出背叛之事,才能从始至终都镇定如初。而这些人的想法放在此时,倒也的确是合情合理,甚至还恰巧是云晞愿意看到的结果。不过这些人里却并不包括景颢,他是知道有写意存在的,为数不多者中的一个,因此他在看待这个问题时,便有了完全不同的角度。若说其他人会感叹帝后情深,那他只能说云晞会如此,不过是因为她不爱,因为不爱方会从始至终都冷眼旁观,因为不爱才能在面临如斯境地时从容不动。这样的云晞,多情却又无情。多情是对她所爱之人,无情却是对爱她之人。午夜梦回之际,他也曾想过放弃这份无望的爱,毕竟爱上这样一个她,委实太过辛苦。只是爱若能这般轻易转移,又岂能言爱。倘若有来生,他只愿他最初遇上的那个人能是风鸾,这样他的生活或许会简单幸福许多,也算是偿了今生对她难言的愧疚。世人都道他景颢乃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却是不知他这般拼命,只是为了能追上那人的步伐。其实爱上一个卓尔不凡的人,往往能让自己不自觉地优秀,正是因为爱她,他才会这般心甘情愿地统领千军万马,只为了能就近守护她的江山。而这一世他追随她的步伐,已然太累,所以来世就让他自私一点,不求相遇,只求一生平淡无波。“诸位爱卿,此事事关皇家清誉,如今既已了结,那朕便不希望再听人提起,诸位都是聪明人,想必都知道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好了,朕也乏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云晞见目的达到,也不愿多留,起身向着后殿走去。她原本就答应了云定要去检查他的功课,如今被这事情一耽搁,若再不退朝,只怕也有失约之险。只是今日事情接二连三,看来这约她却是不能坚守了。“陛下,凤王殿下和萱华公主已在偏殿侯您多时了,不知您是见还是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