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晟沉默了,他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的经历都和盘托出。可万一自己所托非人,那后果恐怕不堪设想。因此,他淡淡地说道:“不可说。”
“我说闵兄,你的过去我可以不打听,但既然是盟友,自然要把条件讲清楚。”
云晞虽然感觉闵晟是个可信之人,但是既然是盟友,那还是该把话说清楚。闵晟收起了冷漠的表情,其实对于条件,闵晟倒是不以为意:“都行啊,我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等到天下太平之时,能让我再给郡主画一幅画像,不穿盔甲的那种。”
听到这里,云晞忍着笑问道:“闵兄啊,你又会算卦,又会画画,真是多才多艺啊,老实交代,你还会什么?”
闵晟摇摇头,说道:“算卦是本行,其他的都是闲得无聊的时候学起来玩的,什么吟诗作对、琴棋书画、测字看相、土木风水、吹拉弹唱、按摩正骨……”云晞实在忍俊不禁,说道:“停停停,闵兄,那都不是重点。”
闵晟微微点头,然后缓缓说道:“我知道郡主要问什么。放心,在下……”闵晟低声说了些什么。云晞听完以后,有些怀疑地说道:“此话当真?”
闵晟自豪地说道:“郡主莫非不知?真正的天道便是如此,大大小小无不可测。就好比这秋天落叶,地利决定那树木兴衰枯荣,天时决定那风云往来变幻,所以,若能知天知地,那每一片枯叶落地时刻乃至角度、快慢,都可以纳入计算之中。虽然常人认为这些难以测算,但实际上,万物生灭皆有迹可循。这便是古人说的【天道有常】。”
云晞摇了摇头:“我虽听不明白。不过还是理解了一些,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闵晟笑道:“郡主想怎么办?”
云晞低声说道:“收服穆家,驱逐王淩,拿下神都,助父起兵。我知闵兄是我唐家贵人,还望鼎力相助。”
闵晟点点头,说道:“那个自然,不过想拿下神都,怕是难度不小。而且据我所知,王淩在神都有三千多人马,尤其是他的五百亲兵,也都不容小觑。”
云晞点点头,说道:“不愧是闵兄,看来早有准备。那穆家呢?”
闵晟继续说道:“穆家嘛,势力远不如王淩,就算把家丁护院都算上,穆家也只有不到一千人马。”
云晞秀眉微蹙,说道:“这么少啊,不过也没办法了,穆家是我们现在唯一可以拉拢的力量。如今皇帝离开了,神都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空虚,如果现在不趁乱拿下,日后再想攻占这里,只怕会付出相当的代价。”
闵晟微微点头,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但恐怕有点冒险。”
云晞从闵晟的眼神里读出了什么:“闵兄是说,夜访穆杰?”
闵晟笑道:“郡主知我。”
于是,一个近乎不可能的计划开始了。长夜苦寒,时近中秋,神都城内越发地萧杀凄凉。明月皎皎,隐隐然居然泛出些许地血红之色。穆家庭院里,一个蓝衫男子望月长叹。他面容清秀,眉宇间却多了一丝忧愁。毕竟作为穆家的独子穆杰,他二十有四便要扛起穆家的一切。猛然间,穆杰感到后心一凉,那种感觉,是剑!“尊驾何人,可是王淩派来的刺客?”
穆杰似乎早有准备,他冷冷地问道。“不是。”
一个女声突兀地回答了他。穆杰笑道:“那,女侠便是明天要嫁入我穆家的晋阳郡主了?”
云晞点点头,说道:“你倒不笨。”
说着,云晞拿出唐家的玉佩,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穆杰看了玉佩,淡淡说道:“我们之间的婚约虽然并非出自本愿,但毕竟世人皆知,郡主若不愿意,穆杰自当上奏陛下,取消此约。而郡主大人居然亲自闯我穆家府邸,做刺客之举,怕是小题大做了吧?”
云晞爽朗一笑,说道:“你这人,蛮有趣的。好了,我就不啰嗦了,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穆杰转过身,和云晞对视一眼,才说道:“什么忙?悔婚最是简单,其他的我就不一定帮得上忙了。”
云晞笑道:“那无所谓,我只想告诉你一个消息,家父已经在晋阳起精兵五万,直扑神都,我劝你赶紧离开此地,以免玉石俱焚。”
穆杰吓得有些失措,连忙问道:“唐公起兵,意欲何为?是要谋反吗?”
云晞回答地跟干脆:“扫除奸佞,匡君辅国。穆家世代忠良,家父不愿让穆家牵扯进来,所以我特地前来提醒。”
穆杰叹道:“唉,可以当今圣上偏听偏信,不然何至于让王淩坐大!既然唐公起兵,穆家绝不袖手旁观!有用得着穆家的地方,郡主吩咐便是。只是穆家男儿本不怕死,可惜在下三代单传……”云晞拍拍穆杰的肩膀,说道:“家父特地吩咐过,无论是敌是友,都不能让穆家忠良绝后。这样,你星夜出奔,去晋阳投奔家父,即使家父不在晋阳,我两位兄长必定以礼相待。”
穆杰连连点头:“多谢郡主成全,多谢唐公大度!如此大恩,穆杰带穆家谢过了。”
说完,穆杰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递到了云晞手上。云晞接过来,发现竟是一枚虎符!“这是?”
穆杰说道:“这是穆家在北邙山留得一支精兵,约有五百人,原本是留着对付王淩的。可说来惭愧,在下惜身,不敢起兵讨贼,如今要离开了,这支精兵自然要留给有用之人。”
云晞点点头,说道:“穆公子审时度势,也不枉俊杰之称。好了,趁夜色渐浓,穆公子早做打算吧。”
穆杰尴尬一笑,说道:“是。我这就带族人们离开这里。对了,还有一事,郡主与我之间……”云晞回眸一笑,说道:“你说呢?”
轻轻松松搞定了穆家,云晞的心情舒缓了许多。不过回头想想,穆杰如此爽快的交出兵权、离开神都,想必也是为了早日脱身吧。云晞回到驿馆,聚集了那三十名天策死侍,准备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