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从心底觉得温暖,而这温暖来自亲人。盛芙看着眼前的百姓神色缓和了一些,心下也稍微放松了一点。盛清欢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没什么比穿在身上更有说服力。这世上没有所谓的真正的感同身受,但却可以做到让众人觉得,你是与他们站在一起的。你能体会他们的滋味,这样,许多事情便更加容易得到解决。站在对立面,只会激化矛盾,可站在同一边,那就表示是自己人,事情也就能得到缓和,从未迎刃而解。为首的男人眼睛乱转,随即大声喊道:“你说你穿的是织锦缎,就是织锦缎了,谁知道拿什么布料糊弄我们!”
他这样一说,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人们,又开始议论纷纷。盛清欢也不打算与他辩解,她也看出来了,这一群人,这个男人才是祸首,但她还是要平息众人的情绪,转头看向掌柜的,轻声道:“可有剪刀?”
布料庄子,怎会没有剪刀,东叔很快便从铺子里找到了剪刀。盛清欢接过剪刀,毫不客气,就将自己宽大的袖子剪开一些,“嘶”的一声,撕下一块布料,扔向人群道:“大家可以看看,我身上穿的可是织锦缎?”
拿到布料的人,与一旁的人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然后又传递给其他人,最后得出结论,“正是织锦缎。”
“都看清楚了吧。”
盛清欢噙着一抹笑意问道,“这织锦缎若是真的有问题,我还敢穿吗?”
为首的男人,见事情没有按照他预定的方向发展,很是不甘心的说道:“有什么不敢,你是锦绣庄找来的人,自然是跟他们一伙儿的,为了钱,什么做不出来!”
不等盛清欢开口,文元大声呵斥道:“胡说八道,我们姑娘可是花想容的东家,比你们精贵,才不会为了钱,干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呢。”
文元直愣愣的看着为首的男子。众人闻言,都愣住了,花想容在府城,可是很有名的胭脂铺子。“说来也是巧,我花想容前两日也有人说买了我家的胭脂烂了脸,可最后呢,府衙大人查的清清楚楚,竟是吴记诬陷使出的下作手段,吴家什么下场,想必府城无人不知吧。”
盛清欢声音清脆,带着寒意,不大不小,在场的人听得真真切切。“哦,对了,收了吴家钱财的婆子,如今还在大狱中呢。”
盛清欢凉凉的补了一句。除了为首的男子,其余人都已经噤声了。为首男子却梗着脖子说道:“少吓唬人,我们就是穿了锦绣庄的织锦缎才长疹子的,就算是到了府衙,也是这么说,我们又没有说话,大家怕什么?”
说着,他还转头看向众人。“就是……”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盛清欢的笑容彻底的冷了下来,“我们自然也是不怕去府衙的,文元,报官!”
盛芙看向掌柜的,含笑站在原地,道:“东叔,你陪着走一趟,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与大人听,锦绣庄不想惹事,但也不怕事,有人想要栽赃陷害也是不行的。”
寻常百姓,其实是不想闹到见官的地步的,无非就是想要一些银两而已。所以一听到要报官,便有些慌了,都看向为首的男子,其中以为妇人道,“你不是说能很快就拿到赔偿吗,怎么要去府衙?”
“就是,我们就是想要看病的银子,不想去官府。”
……盛清欢淡淡的笑了,眸光柔和,笑容很是平静,就像是春日里的一汪湖水,无波也无澜。但她就是这样静静的看着众人,就让人们心中发慌,不知道眼前这位小女娘,还会做出何等的事情来。“各位,我们锦绣庄从未说过不管各位,织锦缎没有问题,我们也会请大夫为大家诊治,只是,各位的织锦缎,我们锦绣庄要收回,还望大家配合。”
掌柜的见众人都安静后,出面说道。“收回?为何要收回,你们是想毁灭证据吗?”
有人大声喊道。“恰恰相反,收回反倒是要留下证据,各位只是在成衣铺买了织锦缎做的成衣长了疹子,可织锦缎没有问题,各位可以想想,问题出在了何处?”
盛芙开口道。“可是成衣铺说是织锦缎有问题……”有人喃喃道。盛清欢勾唇,果不其然,赵大夫人真是个有本事的,这件事情,不知道她筹谋了多久,竟然能收买这么多与锦绣庄合作的成衣铺子。盛芙心中冷笑,看来这位大嫂,去庄子安心礼佛是假,暗中谋划才是真。“你们说话可算话,真的会给银子看病?”
一位微胖的妇人问道。盛芙点头,“自然,锦绣庄就在这里,只要拿了织锦缎过来,每人就可领五两银子。”
众人闻言,恨不得立马就能拿到银子,有些心急的,已经转身往家中跑去,去拿了织锦缎号来换银子。为首的男子见众人已经成了一群散沙,也想趁乱跑走,却被盛芙早早的就吩咐的伙计抓住了。“你是受何人指使?”
盛芙看着被伙计们按住的男子问道。男子冷哼一声,道:“没人指使我,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些为富不仁之人。”
“哦,听你的口音,不是安州府人,你也是流民吧?”
盛芙端着茶盏,不疾不徐道。男子扭过头,啐了一口,“要打要杀悉听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