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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斗心术三权治朝 施诈计贾后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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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抹浓妆戏高台,悲喜无定空自哀;帘外看客不知味,一曲方尽一曲来。

且说司马玮拾得太后帛书,急往中宫,待见贾后,呈上禀道:“方才巡查之时,见慈宁宫内飞箭传书,乃是太后欲救杨骏,请皇后处置。”

贾后见太后字迹,心下大怒,自思太后身处后宫,终是个祸患,遂令道:“太后与杨骏同反,大众不得妄从。”

又令司马玮送太后往永宁宫,不得天子诏令,不许出宫。司马玮得令,退出中宫,急往慈宁宫去。

贾后问张泓:“如今老贼已除,然太后尚在后宫,楚王又手握重兵,二人在此,令我如鲠在喉,不得适从,敢问先生有何法拔除?”

张泓正待答言,忽闻裴頠来报:“汝南王已至城外。”

贾后、张泓俱是一惊,张泓即问:“司马亮如何到来?所带多少人马?”

裴頠禀道:“司马亮称朝中有奸人谋反,带兵马两万,欲清君侧,正朝纲。”

贾后大怒,骂道:“老匹夫奸诈之徒,欲坐收渔利,可气可杀也。”

正待令裴頠严守宣阳门,张泓忙道:“司马亮所带两万部众,借勤王之名,有备而来,且昔时先帝临终之时,欲传其入朝辅政,颇有声望,眼下杨骏虽除,同党却在,楚王年少气锐,亦是手握重兵,此时与司马亮相斗,得不偿失,应避其锋芒,先诛杀杨骏同党,再作计较。”

贾后听道:“先生之见,果真高明。”

遂令裴頠迎司马亮入城。

司马玮奉贾后懿旨,到慈宁宫,见杨太后。太后急道:“楚王可是前来相救太傅?”

司马玮冷笑,宣道:“皇后有旨,太傅杨骏,承蒙天恩,不思尽忠为国,聚众妄行谋反之事,枉为人臣,今已伏诛,太后为杨骏同党,现移居永宁宫,再作圣裁。”

太后闻杨骏身死,心口一痛,颤道:“太傅家中如何?”

司马玮道:“东安公司马繇已将老贼府中上下满门抄斩。”

太后闻言,痛入心脾,只觉两眼一黑,登时昏厥过去。两旁婢女见状,急忙扶起太后,有稍懂医者,则以拇指重力掐按水沟、合谷、内关三穴,好半天工夫,太后醒转过来,见司马玮未走,又问:“太傅谋反,可有真凭实据?即使谋反,也应明正典刑,岂有枉杀之理。”

司马玮道:“此乃皇后懿旨,我等皆是奉命行事。”

太后骂道:“丑妇蛇蝎为心,何其毒辣也。”

遂起身往中宫去。左右兵士正待阻拦,见司马玮使一眼色,皆往后而退。

太后直奔中宫,左寻右找,有宫女出来,见是太后,皆不敢阻拦。太后寻不到人,柳眉倒竖,揪住一宫女,怒道:“贾南风在何处?”

宫女恐道:“皇后现在凌云台。”

太后遂奔向凌云台,恰见贾后出来,上前一甩耳光,打在贾后左脸,骂道:“你这贱妇,昔日先帝在时,欲将你废之,若未有我说话,你岂有今日。然你不思感恩,小人得势,竟灭我全族,我要你血债血偿。”

言毕,又扑向贾后。贾后也非等闲之辈,受杨后一掌,心头火起,抬脚一踹,将太后踹倒在地,骂道:“你这老贱妇,你父谋反,自取其祸,干我何事?岂容你在此撒泼。”

太后怒不可遏,爬起身来,欲打贾后,两旁宫婢回过神来,赶紧拉住太后,贾后又打太后,张泓见状,心觉不妥,也拉住贾后。两人虽近不得身,然口中皆骂骂咧咧,吵闹许久,方觉疲惫,各自回宫。

贾后余怒未消,对张泓道:“太后深居宫中,终为祸患,莫如与杨骏一道除之。”

张泓回道:“此事从长计议为好,当务之急,乃是诛杨骏余党,召汝南王入朝,安楚王玮之心。”

贾后惊道:“为何召司马亮入朝?难不成我等忙碌一番,却使他人渔翁得利。”

张泓言道:“如今汝南王、楚王皆重兵在京,又是宗亲,皇后欲独揽朝权,为时尚早,以退为进,共治朝权,不失为上策也。”

贾后恼道:“也罢,就依先生之言,宣汝南王进宫。”

翌日朝会,天子下诏,太傅杨骏谋反,余党杨珧、杨济、张劭、李斌、段广、武茂、樊震等人与杨骏同罪,夷灭三族,凡诛杨骏功者,普加爵赏。征召汝南王亮为太宰,与太保卫瓘一同录尚书事,辅佐政事。楚王玮任卫将军,兼领北军中候。东安公繇任尚书左仆射,进封爵位为王。加封董猛为武安侯,孟观、李肇皆拜爵有差,傅咸任御史中丞,裴頠任左军将军。

东安王司马繇奏请:“东夷校尉文鸯乃杨骏同党,理应同罪。”

众卿闻言,各自心道:“这厮好生无理,明明其外祖与文鸯有杀父之仇,自己忌恨,却借口杨骏同党,而行诬告,公报私怨。”

心有所想,却不敢道破。贾后居惠帝身后,问道:“哪个文鸯?”

孟观回道:“文鸯乃东羌校尉、西平太守马隆帐下先锋官,因破树机能有功,先帝赐封东夷校尉、关内侯,现居洛阳。”

贾后斜一眼司马繇,遂道:“既是杨骏同党,不可放过,速速拿下,夷灭三族。”

司马繇赶紧应承,出了宫去。众臣见罢,皆是摇首。

惠帝坐于殿上,说道:“今反贼杨骏已诛,国享太平,汝南王等众爱卿,须尽心辅政,安治社稷。”

众臣拜叩。汝南王司马亮出班禀奏:“今杨贼已除,有功者皆须封赏,方不失众心。”

遂呈上人名,都督将军封侯共一千八十一人,其中更有石崇,转任徐州刺史,出镇下邳。傅咸进言:“如今封爵奖赏之气,日益兴盛,自古从未有之,无功而授赏,后人则喜变乱,更有甚者,石崇荆州之案尚未查清,不究罪责,反而进阶,实乃乾坤颠倒,灾祸必无穷无尽。望陛下明断。”

贾后即道:“中丞此言差矣,奖罚分明,既可鞭挞顽逆,又可匡扶正气,使人有规可循,有德可依。石崇一案,早已查清,乃是驿丞作乱,与其无关。今除去杨贼,皆众臣之功,如不封赏,何以服众,陛下当允汝南王之请。”

楚王司马玮也道:“皇后之言甚是,望陛下明断。”

惠帝问众臣,众臣皆不作答,惠帝遂下诏封赏。按下不提。

且说司马繇出宫,领军五百,直奔关内侯府,四面围住,不许放走一人。司马繇径入前堂,见文鸯立于堂中,头戴卷叶金盔,身挂九吞银甲,手握金枪,腰挎弯弓,百步威风,杀气飞扬。文鸯恼道:“司马繇,你来我府作甚?”

司马繇冷笑道:“文鸯,你追随杨骏老贼,欲行谋反之事,今杨贼伏诛,我奉天子诏令,拿你归案。”

文鸯金枪一摆,怒道:“我与杨骏素无交情,岂有追随之理。你诓骗天子,诬陷于我,天子受你蒙蔽,待我禀明天子,治你欺君之罪。”

司马繇仰天长笑,许久方道:“文鸯,你死到临头,还在痴人说梦,今日夷你三族。”

话音未落,只听堂外声声惨叫。文鸯瞋目切齿,疾言厉色:“司马繇,你安敢如此。”

司马繇也不答话,眼色一使,一班兵士执刀仗剑,欲拿文鸯。文鸯乃沙场猛将,岂会束手待毙,端枪便扎,如金鸡点头,似蛟龙出水,转眼两人死于枪下,众兵士见文鸯骁勇,皆不敢上前。文鸯舞动金枪,一个箭步,杀向司马繇。司马繇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连忙退后,惊呼左右放箭,登时万箭齐发,文鸯身在堂内,闪展腾挪,终是不及,又无处躲避,可怜一代名将,死于奸人之手,落得个满门抄斩,株连三族。有词为叹:

百丈雄心,一朝成骨;将军难善终,徒叹空如何。悲喜总无定也,望青云归处,逝水来说。沙场饮虏血,琴剑孤寒人未还,生死由我。日暮苍途远,万世功名身,不敌小人度。

司马繇令兵士仔细搜查,尽斩府中上下,又监斩杨珧、杨济等人,共三千一百五十六人,一时专断杀伐,众人皆惧。事毕,司马繇上书,凡诛杨骏有功者,皆行封赏,其有部属亲朋,多达三百余人。

章表呈太宰处,司马亮阅后良久,问左右:“诛杀杨贼,我方为众臣请功,如今东安王又来表奏,如何处置?”

左右皆不敢言,司马亮扫视众人,见司马繇之兄司马澹在内,遂问:“东武公有何话说?”

司马澹素来嫉恨司马繇,即道:“司马繇任意行事,显然未将公放于眼内,独断专行,如此下去,恐欲擅朝政。”

司马亮不语,令众人退下,独留长史刘淮,问道:“方才东武公之言,长史以为如何?”

刘淮回道:“司马澹虽为司马繇之兄,却一向厌恶,言语有毁谤之嫌,然自除杨骏,司马繇权势加身,且为人专横,太宰欲治朝政,此人必生阻碍,何不趁此良机除之。”

司马亮笑道:“长史之言,甚合我意。”

即上书奏请天子。

天子得太宰章表,问于贾后:“太宰陈请,司马繇擅用刑赏,言辞背理,奏免其职,如何处置?”

贾后细阅,良久方道:“陛下不忙应允,待我问个清楚。”

即宣司马亮进殿。天子困倦,起驾回宫,司马亮进殿,不见天子,只贾后在内,心有蹊跷。贾后说道:“太宰章表,陛下已阅,然东安王平杨骏之乱,其功甚巨,如此罢免,恐失人心。”

司马亮回道:“司马繇应诏除贼,专断刑赏,目中无人,又欲专擅朝政,我为朝廷社稷着想,上表陈请,皇后勿要迟疑。”

贾后笑道:“太宰所言,本宫岂会不知,然本宫也有一虑。”

司马亮自思:“这悍妇果有心思。”

遂问:“皇后有何虑也?”

贾后说道:“杨贼虽除,然皇太后居于内宫,图危社稷,同恶相济,理应除之。”

司马亮会意,遂道:“皇后所言极是,我定当相助。”

贾后点头称是。

翌日朝会,天子下诏:“东安王司马繇言辞背理,专行诛赏,欲擅朝政,人神共愤,今免其尚书左仆射之职,废东安王之位,迁徙带方,即日离京。”

群臣闻诏,皆暗自欣喜,又有孟观、李肇、贾模、郭彰、陆机、陆云一班臣子请奏:“皇太后阴渐奸谋,图危社稷,飞箭系书,召募将士,欲救反贼,可见与其同恶,自绝于天。奉守祖宗遗训,以公心待天下臣民,陛下虽心怀孝思,然臣下不敢奉守诏命。”

惠帝闻奏,方知众臣参奏太后,自思太后待其视为己出,心有不忍,说道:“事关重大,当妥议后行。”

贾后闻言,忙使眼色,散骑常侍贾谧即奏:“杨骏造反,太后同谋,怎可曲赦?”

有太子少傅张华在旁,见众臣附和,知太后性命堪忧,思忖片刻,奏道:“太后非得罪先帝,不过与父同恶,有悖母仪,依为臣之见,可效仿汉时废赵太后为孝成皇后故事,贬太后为武帝皇后,以全终始。”

贾后闻言,即道:“少傅此言差矣,赵太后虽废,罪不过其妹所累,然太后之罪,乃与父同反作乱,怎可相提并论?”

司马亮闻言,遂道:“皇后之言甚是,太后与父同谋,不可轻饶。”

众臣闻贾后之言,皆随声附和,惠帝无可奈何,只好退步,下诏:“逆臣杨骏,借外戚之资,居冢宰之任,陛下既居谅暗,委以重权,至乃阴图凶逆,布树私党。皇太后内为唇齿,协同逆谋,祸衅既彰,背捍诏命,阻兵负众,血刃宫省,而复流书募众,以奖凶党,上背祖宗之灵,下绝亿兆之望。昔文姜与乱,《春秋》所贬,吕宗畔戾,高后降配,宜废皇太后为峻阳庶人,以为大逆不道者戒。”

诏令一出,即命后军将军荀悝,送太后往金墉城,又催促司马繇离京远去,自此,贾后、司马亮、司马玮蟠踞朝纲,三权治朝。贾后族兄贾模、从舅郭彰、外甥贾谧俱得邀宠,乘势干政。司马亮自专自用,伞盖车马,黄金铺道,盛气凌人。司马玮更掌军权,刚愎自用,动辄杀人,天怒人怨。贤士隐于草野,权贵居于高堂,百姓处于水火,有诗为叹:

公子王孙堂前花,来来去去落谁家;

自古将相本有种,莫道人间尽朱华。

镜中水月镜中流,陌上枯杨陌上愁;

长门一曲清商乐,不知几许夜悠悠。

朝来暮去。贾后、司马亮、司马玮共治朝政,虽各得其所,然终不及一人舒畅。日久月深,三人自有芥蒂。司马亮见司马玮刚愎好杀,心生厌恶,对长史刘淮言道:“楚王目无法纪,贾党权焰日盛,二人在朝,令我寝食难安。”

刘淮知司马亮心思,回道:“气盛不过少年郎,贾后虽然乖戾,却不及楚王悍勇。杨骏开门揖盗,引楚王入京,以致招祸身死,如今楚王掌握军权,太宰不可不防。”

司马亮说道:“长史之言,甚合我意,然有何法,除去祸患?不妨直言。”

刘淮回道:“楚王贵为卫将军,然以北军中候为重,北军中候掌宿卫五营,此职居轴处中,太宰可另遣他人取而代之,楚王纵有手段,亦不能与太宰相持。”

司马亮问道:“谁可任之?”

刘淮遂道:“临海侯裴楷与公有姻谊,可任此职。”

司马亮颌首,即上表请诏。

裴楷得诏,遂至太宰府上,哭道:“太宰垂爱,楷感激涕零,不胜言表,然北军中候之职,实不敢受。那楚王鞭挝官吏,践踏人命,好于刑杀,我若取其代之,焉有命在,还望太宰体察。”

言毕,又是号啕大哭。司马亮见裴楷如此惧怕,也是无奈,令其退下,又宣太保卫瓘商议:“楚王暴戾,目无纲纪,滥施刑罚,众臣皆惧之,我欲收其军权,罢其官职。然楚王手握军权,只恐强来生乱,故与太保商议。”

卫瓘回道:“太宰所患极是,这楚王自恃功劳,我行我素,手下长史公孙宏、舍人歧盛,皆是反复无常、附势骄横之辈,莫如向天子请诏,遣楚王回封国,另以杨骏同党之罪,收捕歧盛、公孙宏,方可免去后患。”

司马亮点头称是,两人商榷良久,共同上表请诏。

楚王宫中也有亲信,得知消息,勃然大怒,口中直骂。公孙宏、歧盛闻知卫瓘欲行收捕,也是心急如焚,歧盛谏道:“司马亮欺人太甚,将军若不先发制人,东安王便是前车之鉴。”

司马玮问道:“司马亮势大,如之奈何?”

公孙宏言道:“司马亮目空余子,却独惧皇后,将军何不与皇后结好,先除了司马亮,将来亦可进揽朝纲。”

司马玮踌躇不定,只道容后思量。公孙宏、歧盛见司马玮犹豫,相互使眼,退了出去。歧盛说道:“楚王思前顾后,事若不成,无非遣回封国,我等则不同,卫瓘老贼,向来与我等不和,此番落于他手,岂有命在。”

公孙宏点头称是,说道:“我等岂能坐以待毙,还须想个法子。”

两人商议片刻,遂急赴积弩将军李肇府上。

李肇正要歇息,闻歧盛二人拜见,迎进府内,歧盛也不多言,急道:“楚王得知消息,太宰与太保商定,今夜欲废立天子,故令我等前来相告,将军速报知皇后,讨伐叛逆。”

李肇闻言大惊,急出府门,至内宫报于贾后。贾后宣张泓,说道:“太宰表奏方至,又闻楚王言报,二人相互倾轧,先生以为如何?”

张泓拿过司马亮表奏,又听了李肇之言,思忖片刻,喜道:“皇后鼎掌乾坤,指日可待。”

贾后不解,忙问缘由,张泓笑道:“皇后素来嫌二公执政,不能乾纲独断,卫瓘又曾进言,欲另立太子,与皇后有隙,我有一石二鸟之计,可除三人。”

遂低语告于贾后。贾后听罢,眉开眼笑,速出宫见天子,写下手诏:“太宰太保,欲行伊霍故事,王宜宣诏调兵,分屯宫门,并免二公官爵。”

手诏写就,贾后交于黄门宦官,令连夜交于楚王。

司马玮得惠帝手诏,心有迟疑,对黄门宦官言道:“拿手诏收捕,似有不妥,还望陛下发一明诏,也好名正言顺。”

黄门宦官驳道:“兵贵神速,事宜急行,太宰耳目众多,往返辗转,一旦漏泄消息,也非密诏本意,楚王旦去无妨。”

司马玮细细想来,也是如此,即辞了黄门宦官,令公孙宏、歧盛统领本部军马,又思:“陛下手诏,只是免二人官爵,若他日复起,后患无穷,此时天赐良机,除去二人,我即可专权。”

思忖已定,遂矫诏,召入三十六军,说道:“太宰太保暗中图谋不轨,我受天子密诏,都督诸军,讨伐叛逆。”

又令淮南王司马允、长沙王司马乂、成都王司马颖驻军宫门,长史公孙宏、积弩将军李肇收拿司马亮,侍中清河王司马遐收捕卫瓘。

公孙宏、李肇领兵直赴司马亮府,司马亮帐下督李龙恰在军中,得知消息,趁乱离队,先至司马亮府,踉跄入报:“天子下诏,公欲叛逆,楚王已令人前来拿公,公当速派兵士,严拒外变。”

司马亮闻言,笑道:“我方上表,司马玮即回封国,天子如何拿我,此定为讹传,勿要理会。”

李龙焦急万分,说道:“我方在军中,司马玮传诏,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公勿要迟疑,迟则悔矣。”

司马亮犹豫片刻,传长史刘淮过来商议。

未有多时,府外人声鼎沸,公孙宏、李肇已领兵到来,顷刻围府,有兵士登上墙头,高呼:“天子有诏,太宰妄图谋逆,速出来受擒。”

司马亮又惊又恼,走至堂前,问道:“我未有二心,如何获罪?”

公孙宏答道:“奉诏讨逆,不知有他。”

司马亮又问:“可否将诏书示之?”

公孙宏不理,麾众打开府门。司马亮慌忙入内,恰见刘淮到来,连忙询问。刘淮见事紧急,直言:“此必是宫中奸谋,公府中尽有才德贤士,可背水一战。”

司马亮闻言,又生迟疑,言道:“我一片赤心,可鉴苍天,如率众抵御,难证清白。”

刘淮急道:“公好生糊涂,从来是非忠奸,出自权口,奸人欲置公于死地,岂容公辩白。”

司马亮仍是不听,恰在此时,公孙宏、李肇攻入府内,未等司马亮开口,即令:“斩司马亮者,赏布千匹。”

众兵士闻利动心,一齐下手,或割鼻,或劈耳,或斩手足,霎时司马亮送命,投尸北门,世子司马矩、长史刘淮一同身死。有词为叹:

一马快意啸长空,来时欢梦。来时欢梦,山河如图月如瞳;无情总把多情送,去时悲风。去时悲风,八龙冢前又相逢。

这厢,清河王司马遐率众,至卫瓘府第,宣天子诏令。司马遐非作恶之人,知卫瓘三朝元老,也不强逼,只是令卫瓘安顿家中,束手就缚。左右皆疑司马遐矫诏,劝卫瓘道:“公何不上表自诉,待天子宣判,再就擒受戮不迟。”

卫瓘言道:“我世受皇恩,白发丹心,世人皆知,天子虽有诏,必不致我死地,我若抗旨,便是叛逆无疑。”

遂坦然出来,束手待缚。此时,一人出来,骂道:“卫瓘老贼,你焉有今日。”

卫瓘定睛一看,原是司马玮帐下督荣晦,厉声回道:“当日我为司空之时,你这厮强夺民财,随意辱女,被我斥责,调遣出去,今日尚有脸在此。”

荣晦脸色通红,不发一言,上前一步,拔出利刃,手起刀落,将卫瓘挥作两段,又令兵士闯入府内,顷刻间,拿住卫瓘三子六孙,一并杀死。司马遐制止不及,见事已至此,只得作罢。有词为叹:

世事总是匆忙,飞叶难免无常。花好月圆正当时,谁忆青灯孤上。当年岁月峥嵘,为君把酒言愁。一语国事招祸殃,莫如结庐两忘。

司马亮、卫瓘受戮,司马遐、公孙宏、李肇三人,皆至司马玮军前复命。司马玮喜上眉梢,起身欲进宫缴旨。歧盛见状,赶紧上前,低语谏道:“楚王虽诛司马亮、卫瓘二人,然贾后一党仍在,何不宜乘军势,诛贾后一党,方可保平安,正王室,安天下。”

司马玮虽年少刚勇,然此时闻歧盛之言,心却犹豫,说道:“容我细细思量。”

歧盛急道:“今日若不杀贾后,他日必被贾后所杀,楚王勿要迟疑。”

司马玮仍是不许。歧盛见司马玮不听己言,叹息一声,退了下来,对公孙宏言道:“楚王不听我言,危在旦夕。”

公孙宏不解,问道:“公何话怎讲?”

歧盛道:“太宰太保已除,楚王威权在手,贾后如何能善罢干休,从来权力相争,你死则他活,岂有相容道理,楚王若诛,我等亦难脱其祸。”

公孙宏失色言道:“公有何良策?”

歧盛思道:“楚王即赴宫中,我陪同左右,公可领一支人马,驻军司马门,若有危急,可速来相助。”

公孙宏依计而行。

公孙宏领兵先行,至宣阳门,忽闻一声:“公孙宏往哪里去?”

公孙宏勒马细看,前方有一人拦住,面似银盘,眉分八彩,头戴九曲簪缨黄金盔,身披锁子大叶黄金甲,胯下驾三角兽,右手执方天戟,赫然乃是左军将军裴頠。公孙宏喝道:“我奉楚王之令,收捕叛逆,驻守宫门,你拦我去路作甚?”

裴頠回道:“楚王假借诏命,擅杀王公,我奉天子诏令,拿你等归案。”

公孙宏大怒,言道:“贾后一党,果真阴狠毒辣。”

遂一舞长枪,催马杀去,裴頠看准枪势,拿戟一磕,公孙宏也是武艺了得,顺势一个回马,使个白蛇吐芯,枪往前胸一扎。裴頠镫里藏身,躲过枪尖,双手执戟,使一个单风贯耳,朝公孙宏颈上劈来。公孙宏俯身贴在马背,让过戟势,即在马肚鹿皮囊里,抽出四楞银装锏,直打裴頠。裴頠躲闪不及,正中面门,说来也怪,也不见裴頠跌下马来,似无事一般。原来裴頠早已暗施玄术,未等公孙宏回神,背后又现一裴頠,方天戟拦腰一劈,公孙宏即为两段。

司马玮不知公孙宏送命,仍领歧盛入宫复旨。此时东方吐白,天色微明,司马玮刚至宫门,一队人马拦住,原是殿中将军王宫,手持驺虞幡,宣道:“楚王矫诏,擅杀王公,穷凶恶极,歧盛、荣晦从恶作逆,即刻缉拿,诸位受楚王诓骗,情有可原,一概不究。”

驺虞幡乃天子解兵之用,司马遐等众位将士闻言,皆面面相觑,不知所以。歧盛见状,大喝一声:“楚王奉天子手诏行事,王宫怎敢妄言。”

王宫喝道:“既无明诏,便是矫诏。”

歧盛大怒,拍马上前,举刀便砍。王宫未留神,眼看性命危急,忽从身后刺出一戟,正中歧盛前胸。歧盛怒目圆睁,见是左军将军裴頠,随即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跌下马来。

裴頠缓缓走至队前,高举一物,众人细看,乃是公孙宏首级,皆大惊失色。裴頠说道:“诸人还不退下,欲与楚王共谋乎。”

众人闻言,皆放下刀兵,各自逃散。司马玮见歧盛、公孙宏皆亡,困窘急迫,不知如何是好。王宫令左右拿下,又有尚书刘颂出宫,宣诏:“楚王矫诏,擅杀王公,又欲诛灭朝臣,谋图不轨,罪大恶极,即押赴市曹,以正大典。”

宣诏完毕,即令左右将司马玮推出市曹。司马玮从怀中拿出天子手诏,高举在顶,仰天泣道:“受诏行事,怎为擅权。可怜先帝子女,受此冤屈。”

刘颂也知事有蹊跷,然皇命难违,只得喝令行斩。一道寒光,司马玮人头落地,霎时狂风骤雨,卷入刑场,电光似火,雷声如鼓,一股怨气,冲上九霄。有词为叹:

西风送洛水,古道鸣长笛。不知少年何处去,唯见落花雨。天意常弄人,人难随天意。心机一场终徒劳,双华空叹息。

刘颂监斩司马玮,回宫复命。贾后闻司马玮身死,喜道:“司马亮、司马玮既除,朝中无人,再敢违逆也。”

张泓亦道:“皇后鼎掌天下,可喜可贺。”

贾后回道:“我有今日,全仗先生,本宫即封先生光禄大夫,加金章紫绶,兼领五营校尉,统掌禁兵。”

张泓拜谢。贾后又下诏,诛杀荣晦全族,追还司马亮爵位,谥号文成;封卫瓘兰陵郡公,谥为成,任贾模为散骑常侍、加侍中,贾谧为散骑常侍、领后军将军,郭彰为卫将军,石崇为卫尉,陆机为太傅祭酒,陆云为尚书郎,和郁为尚书令,裴頠为侍中,裴頠从叔裴楷为中书令、加侍中,与左仆射王戎并掌机要。又有贾模谏言:“太子少傅张华出自庶姓,未有逼上之嫌,且温文尔雅,富有谋略,乃众望所归之人,宜以朝政相委。”

贾后采纳,任张华为侍中、领中书监,自此得志专断,把持朝政。不知贾后执政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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