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安静的时候一定是在睡觉,比睡觉差点就是昏迷,比昏迷更差点就是断气了。这个房间里就是有这么一个断了气的人。苏芷曼一进门就看到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歪吊着脖子耷拉在床边儿,脖子上裂着好长一条口子,顺着口子,血水淌了一地,一把黑发倒垂在地上,像是一支笔沾满了朱墨。“爷,这边请,如梦姑娘早就在屋子里等您呢!”
老鸹故作妖娆的恶心声音在外面响起,脚步声明显是冲着这间屋子而来。苏芷曼环视四周,见唯一可以躲避一下的地方就是梳妆台侧面的那道屏风,于是足尖点地,轻轻一跃,避开地上的血水,闪身绕到了屏风后。随之,门被人推开,意料中的尖叫声刺耳的破空而起。而苏芷曼的情况也不好,闪到屏风后才发现那里已经先她一步躲着个人!一高一低,大眼瞪小眼。对方的目光乍亮又收缩,惊愕转而疑惑,之后又迸发出难以形容的厉色。明王世子!她这个身份的只有几个时辰姻缘有名无实的前夫!“哎呦!这是怎么回事啊!哪个杀千刀的要了我宝贝如梦的命啊!我的心肝儿啊!”
老鸹惊叫之后,一甩手中的帕子,嚎嚎大哭起来。她的云香楼里惹了人命案不说,这梦若可是她的头牌,杀了梦若可就是断了她的一大笔财路,能不让她痛上加痛吗?苏芷曼仰头看着司马昱辰,司马昱辰则紧盯着她,两人同时倚靠着木板屏风,注意着外面的动静。老鸹招来的人已经将屋子堵住,很快衙差就会赶来,接着陵安城府的官差也会赶来勘察现场,必然会查到屏风后。此时此地,被人发现之后他们肯定是解释不清,尤其是拥有明王世子身份的司马昱辰必然会受到不小的影响。可是屏风后的那堵墙是死的,没有半个窗子,他们算是被困在一个封闭的空间,想要离开这个屋子,必须绕出屏风。可这么一来,谁会看不到他们?“快走!”
苏芷曼唇齿微动,朝司马昱辰比划了个口型,然后从衣摆迅速扯下两块布,一条按到司马昱承的肩上,一条当面巾裹住了自己的脸。如果必须要冲,肯定要选择最容易的时候动身,趁着官府的人没有赶来之前,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司马昱辰扫了眼肩头上的布,顺手扯下,有些无奈的依着苏芷曼的样子将自己的脸遮住了一大半。苏芷曼用力一撞,屏风倒地。守在屋门口的人始料不及,愣神间,就见两道人影腾空跃至窗前,翻身跳了下去。司马昱辰轻功在身,不会让自己碰到血水,留下不该有的印痕。苏芷曼自然也知道怎样在现场避免留痕,不过以便借力,两只手紧紧的揽着司马昱辰,由他带着一起纵窗跳下楼。“慢着!”
脚跟落地的苏芷曼没有松手,依旧拽着司马昱辰。司马昱辰侧眸,厌恶的扫了眼搭在自己腕上的手。苏芷曼抬眼看了下楼上追至窗口的脑袋,“送我回太尉府。”
逮住这么个向导,她怎么能放过?司马昱辰也知道,这个时候任由苏芷曼不管,若是被抓,必然经不得几下审问便会招供出对他不利的东西。于是,司马昱辰脸色一暗,反手一扣,拉上苏芷曼提及内力,借助轻功,掠出烟花巷,径直朝太尉府而去。“明王世子?”
为了寻找苏芷曼,太尉府的人彻夜没有安休,又因为不敢惊动外人,苏清河命人在暗中查找,一直找到深夜,一波波徒劳无功的赶回来,本正丧气,不想司马昱辰带着苏芷曼突然落至府中,一个个错愕不已。“世子,这是……”苏清河头大的摸不清状况。“苏芷曼从未离开过太尉府,本世子也从未出现过。”
司马昱辰甩手松开苏芷曼,道。“是,是!”
苏清河最怕苏芷曼擅离太尉府的事传扬出去,也怕赶明日午后还是找不到人,被箫王给告到皇上那里,现在见人回来了,明王世子又表示保下此事,还有什么多说的?“放聪明,老实些。”
司马昱辰低声在苏芷曼耳边提醒几个字之后,转身掠去。且不管司马昱辰的音调怎样,神情怎样,跟苏芷曼密语的姿势却不由得让苏清河费心去想。见司马昱辰离开,苏清河交代众人都把自己的嘴封严实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走到苏芷曼跟前,沉声问,“怎么回事?”
“无可奉告,爹想知道什么直接去问明王世子。”
苏芷曼将球顺其自然的推到司马昱辰身上。“对了,让人给我弄些吃的,再烧盆洗澡水。”
苏芷曼朝前走了几步,又回头跟苏清河说。苏清河在朝为官,惯于权衡各方利益去思考问题。原本对苏芷曼与明王世子这桩婚事不抱希望,压根他就不认为苏芷曼能拢住司马昱辰的心,给太尉府带来好处,所以也就不看重这桩婚事,当苏芷曼被赶出明王府的时候也只有对苏芷曼的更加厌恶。可现在的状况超出了苏清河的意料,琢磨不定,对苏芷曼的要求便只得先含糊应着,让大夫人吩咐个丫鬟去做事。一听说苏芷曼是被明王世子送回来的,她爹不仅没有任何责罚,还让派人去侍奉,苏芩曼更受不住了,“这个贱人,到底是使了什么妖术!”
之前,一点捕风捉影的问题都能让苏芷曼不好过,可现在,明明都是犯了一桩桩大错,可偏偏什么事都没有!“好女儿,不要生气,不过就是踩了点儿狗屎运而已。娘一定会为你出气!”
苏大夫人说着,两眼冒出恶毒的光,“就算不受罚,也有的是办法收拾她,今夜她就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