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清自顾喝茶,没有吭声。刚才,苏芷曼在他的母亲身后截住那个叫春桃的情形,他都望在眼底,虽然不知道苏家那个丫头在替她的主子打什么主意,肯定是想对他母亲做什么无疑。在玉琉坊,他见到如小厮般的苏芷曼聪明机智,此时,看到粉裙飘飘,犹如一朵初开的桃花,灵动飘逸。不论是哪种样子,都与传闻中的苏二小姐不搭边。父亲说,看人识人不能仅通过表面与人云亦云,而是要亲眼见到他,穿透进他的骨子里……苏芷曼被众人的言语包围,波澜不惊,气定神闲,不论每个人在说什么,都是一脸平静,时而挂起一抹淡笑,若是有人看的够仔细,方能发现,她的一双灵动的眼睛明锐的左右巡视。突然……一串箫声响起,似乎来自很远的地方。苏芷曼眸光一紧,看向苏大夫人。苏大夫人回瞪。箫声从苏芷曼耳中掠过,仅有那么一两句曲调。看苏大夫人的样子,是没有听到。而谢颖慧那边……谢家的家眷都好好的坐在那里……不会现在这么动手的。苏芷曼暗暗告诫自己。“呦!苏二小姐的这件衣衫是玉锦坊的镇店之品吧?”
有一个识货的夫人盯着苏芷曼的裙衫。苏芩曼吓了一跳。她是看出苏芷曼今天穿的裙子很好看,还奇怪是从哪儿搞到的。要知道苏家可没人为苏芷曼进宫特意做准备,要不是昨日苏清河特意带苏芷曼去库房挑选寿礼,根本就不会管她进宫跟太后送什么。苏清河还想着维护苏家的脸面,她们这对母女可时时都想的是怎样让苏芷曼难堪。玉锦坊的镇店之品?苏芷曼也愣了一下,她可没想到这件裙子有多大的特殊性,虽然材质不错,剪裁合体,可跟这些官宦之家讲究的华贵不同,与穿金戴银的众人比起来,一件没什么装饰的裙子显得也不是那么起眼。谁知,这么看起来并不出格的新裙衫竟会惊到众人的眼。“没错!”
另一个夫人仔细瞧了瞧,“你们看,这件裙衫会随着走动变换颜色,粉色由深到浅自如波动,这种制造工艺在陵安城可是只有玉锦坊才有。”
众人评价这么高,苏芷曼有点蒙圈了。当然不是她被众人品头论足会不自在,而是她搞不懂司马昱承怎么会给她弄这么一件显眼的衣衫来,难道还怕她的名声不够醒目,再加上这件裙子来点缀?“一个人怎样,可不是靠漂亮衣衫就能衬得起来的。”
不知哪位夫人酸溜溜的说了一句。“是啊。”
有人点头附和,“这是来给太后贺寿的,又不是选秀女。”
“再怎样,能讨回明王世子的心,在世子爷跟前抬得起头吗?”
不知谁,躲在众人后面,又来了一句。“在明王世子跟前如何本王不管,她现在是站在本王跟前,碍不碍眼本王说了算。”
音落,一道寒气杀开众人。司马昱承的声音一出,这片位置周围登时鸦雀无声。“这件裙衫是本王要求苏芷曼穿的,你们有意见?”
走上前的司马昱承寒眸一扫,周围的温度跟着陡降十度。而他的目光最后又停留在那几个说的最起劲的夫人。其实照太尉府的地位,就算有人心里想什么也不应该该直接说出来。可是,这些夫人都知道苏大夫人不会喜欢这个继女,清楚怎样会讨苏大夫人开心。正所谓物以类聚么。所以便一个个上了劲儿的编排苏芷曼。可不想,萧王殿下横插了一杠。殿下的要求谁敢有意见?于是,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吭声。还有的偷偷瞟向苏大夫人,想知道这箫王住在太尉府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去本王那边。”
司马昱承转头只对苏芷曼道,然后甩下众人紧张脸,迈开大长腿,拽拽的离去。跟在司马昱承身后的苏芷曼只想到了“拽拽”这个词。司马昱承刚才的那两句话真是有霸道酷总裁的气势,强过她自己的任何争辩,对苏大夫人跟众夫人可是极有力的回击。大殿的座位分为两列。太后与皇上居于正中,皇后贵妃及其他妃子分列侧下手。在主座左手边以明王府为首开排,明王携家眷入座,往下是庆王一家,厉王熹王箫王一桌,在往下则是众臣,谢相府,苏太尉等按位置排座。主座右手边则是以谢相府家眷为首开排,谢夫人携家眷入座,往下则是太尉府,类推。听司马昱承的话,苏芷曼跟着他来到了他的座位处。可到了那个位置,傻眼了。一个座位,横着并排坐两个人,左右分别坐两个。司马铮是四皇子按辈分坐在横排,原本五皇子熹王可以跟他并坐,但是知道这个位置只有他们三王,便先选择了坐在左侧。这样,小一辈的司马昱承自然该坐到右侧。苏芷曼跟过去,她又不属于王府家眷,不能跟明王庆王府的女人一样坐下,更不可能坐在厉王身边的空位上,可让她站着……她又不是谁家的侍婢。就在苏芷曼纠结的时候,就坐的司马昱承伸脚一踹,司马铮身边的座位向后飞出两尺。“坐!”
这是箫王的命令。厉王不出声的喝茶,熹王歪着脖子瞧着苏芷曼。苏芷曼也不说什么,走过去坐下。她这个位置可正好,就像是两国官员会谈,她是坐在后侧的翻译官。她肯定,司马昱承一定是故意让她坐在司马铮附近的!可是看司马铮旁若无事的悠闲,不管有什么杂念杂想她都能克制住。倒是那个熹王是怎么回事?好像老是偷瞄她,倒也不是像看怪人似得打量,好像是有话想跟她说,又不敢说似得。说起这个熹王,年纪要比司马昱承还要小,十八九的样子,是皇上的老来子。但是皇上并没有因为这是他最小的皇子而给予什么特别的宠爱,除了封了个王之外,连座府邸都没赐封。没有自己府邸的王爷便相当于未成业,加上母妃一脉不强,在皇家的地位连世子都不如。这些都是苏芷曼搜索出来的原主脑中存有的记忆。之所以原主脑中有熹王的影子,而且让她准确的一眼认出来,而不是像见到司马铮与司马昱承的时候那样不相识,是因为原主跟熹王曾经私下见过面!也就是说,如果套交情的话,苏芷曼跟熹王是旧识。好像是什么时候?苏芷曼一下想不起来了。也顾不得多想。先是皇上携众臣驾到落座,再之后太后由皇后与众妃嫔陪同从内殿出来就坐。谢夫人是与太后一起出来的,回到谢家的位置上。然后按照礼数,皇上带领所有人向太后齐声拜寿。再之后就是众家一一献礼。皇族的礼物都已经在内殿的时候就送了,现在主要是众臣比拼的时候。这可是在皇上与太后跟前落好的机会,各家的礼物都是尽可能的珍重稀奇,当然也不乏套用上什么寓意,在博得太后眉眼含笑的同时也博得龙颜大悦。对此,谢家人的礼物就显得不是那么耀眼,按礼以全家的名义一起送上一尊一尺高的木刻观音。说是谢二公子谢瑾泫专门为太后亲手雕刻的,虽然是木质,但这心意可是满满的。而且这手工也令太后相当满意。“瑾泫这孩子,哀家可是喜欢。只可惜……”太后端详着木观音,“这孩子这么乖,观音娘娘怎么就不保佑他?都到了陵安城还遇了险!听说伤到了腿,还很重?皇上,你可要命人查办清楚,是谁主使,绝不能放过!”
“臣妇代瑾泫谢太后挂念。等瑾泫伤好定然亲自向太后请安。”
谢夫人施礼道。“刚才哀家亲自问过谢夫人,听说那刺客可是下了狠手,凶器上带的不是一般的毒,险些发现不了,如果没有及时清理,残了一条腿还是小事,甚至会危及性命!这可是天子脚下的陵安城,怎这般不太平,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陵安城动手,敢对谢相府的人动手!”
太后说起来,就动了气。皇上与在场知情的人都还不敢吭,何止是对谢相府的人动手,江湖中的知名杀手将葵花令都送到皇上跟前了!如今的陵安城可真是不太平。“母后息怒,这般大好日子,不必提那些琐事,朕定会解决好。”
“是,太后不必为瑾泫挂心,”谢夫人也道,“其实,观音菩萨还是保佑瑾泫的,若不是瑾泫事发时遇到那位姑娘仗义相救,他怎能平安返回相府?”
“这倒是。”
太后掩起怒意,点点头,“瑾泫也没问出那姑娘身份吗?这救命之恩可不亚于当年的昱辰被救,若是找到,可得重谢。”
“太后说的是,相府这几日一直派人打听,救命之恩决不可忘。”
谢夫人道。苏芷曼低着头听着太后与谢夫人的对话,也听得身边人的窃窃私语,自然也感受到司马昱承瞟向她的目光,很快,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