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们今日谈论的问题。”

凤飞鹤淡淡的道。乱葬岗上寒风阵阵，他身上的披风早就在交手时掉了，没有按时吃上药的身体瑟瑟，白衣上的血一片片的红，惨白的脸，任谁看了都觉得他快支撑不下去了。“怎么不是我们谈论的问题？就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你置聚义庄于不顾，跟他们勾结，我今日怎能会输得这么惨？”

凤飞平指着苏芷曼，“就算她会什么逍遥心经，司马昱承怎么会先一步寻到她？除了押送她的人与南疆箫人，没有人知道我会将她送往这里！”

“我也不知道。”

凤飞鹤道。他还救了一个冒牌货。“你有办法跟到那个南疆箫人。”

凤飞平道，“这一点你也会！”

“是，我有办法，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不能不说之前我真的被你骗了，以为自己救的就是芷儿。”

凤飞鹤道。但是他说什么，凤飞平都不信。见自己连最后一招都失去，恼怒成狂，再也无法像凤飞鹤那般保持镇定，双眼猩红瞪圆，“你这个叛徒！好，既然如此，我们今日就同归于尽，到九泉下见到我们的列祖列宗，让他们给评评理！”

凤飞鹤双目一震，朝苏芷曼大喝一声，“快躲开！”

轰——一声巨响。苏芷曼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司马昱承带着向远处躲开。停下，定睛一看，凤飞平原本完好无损的身体短了一只胳膊。地上到处都是残碎的一片，飞溅的血。凤飞鹤与凤飞平二人的脸上都溅满了血花。“这也是南疆人的邪术吗？”

苏芷曼问。她从司马昱承书房的书里看到过关于南疆的介绍，那一代的人专注邪术的研究。从驱尸法得知凤飞平跟南疆人有紧密联系，自己再学到什么邪术也可能。“是。”

司马昱承道，“这是最残忍的邪术，以自己的身体做火药引爆，达到他所说的同归于尽。”

看来，凤飞平是真没退路了。也够心狠，心狠的疯狂。刚才的那声炸响，就是他自己的一条胳膊炸开的！苏芷曼在前世知道有人做肉弹，像凤飞平这样亲手将自己大卸几块可是想不到的。肉弹随着一声轰炸说没就没了，而凤飞平……好像完全不知道身上的伤痛，只在不停的狂笑。这真是个疯狂的世界，神奇的时代！“你们快离开这里，方圆五里之内将人都遣散。”

凤飞鹤道，“他的血气散开，接触到空气会化为剧毒，等他全身爆破，剧毒就会完全散开，离他越近，死得会越快！”

不仅被毒死，也会被山崖崩塌而埋葬，这绝不只是一个山洞崩塌的力量。“凤飞鹤，曾经你也下过手，为什么今日就软了？当初想出利用大皇子妃，利用皇后去害死司马烽主意的人不就是你吗？那时你不过二十出头，比我现在的年纪还要小，那手段真是一个接一个。现在却想做起好人来？一点都不觉得可笑？”

凤飞平似乎一点都觉不到断臂之痛。狰狞的脸与凤飞鹤不再有一分相像，反而有些像曾经照着凤飞鹤的样子而活的司马铮。两个人一样因为不得意而卸掉了表面的那层皮，不过一个只为了一个人，一个为了那蓬勃的野心。“对，因为那次失败，加上你的手脚，我险丢了庄主之位，才有了后来的落魄。也就是那个时候让我遇到了芷儿，是她的笑容感染了我。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看破了，什么争天下，都不如有个温和的家，守着温暖的笑。我想，这也是大多数人的梦想。”

凤飞鹤说着，侧目看了眼苏芷曼，那悲凉的眼神似乎在问，芷儿，你现在信我了吗？他是真的很疲惫了，他继续做回聚义庄主，就是想要控制聚义庄，给她留下一个安宁无忧的天下，让她能够一生保持那甜美的令人心悦的笑容。之前他对苏芷曼说，自己不出面帮她，看着她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是要给她历练，其实他最根本的心意是，他不敢走到她身边，去近距离面对那张脸。因为他对她有愧。虽然穆婉蓉不是他主使害死的，可是害死穆婉蓉的药却是经他的手流向了皇后，又被皇后给了姚敏，皇后本想让姚敏找机会将药用到大皇子妃的身上，绝了现皇后大皇子一脉，留下她跟明王为真正的嫡出长子。可结果姚敏更恨的是穆婉蓉，最终害死的人是苏芷曼的母亲，也是曾经为他医治过顽疾，救了他性命的人！他不敢走近苏芷曼，又嘱咐司马铮在暗处帮衬她，可司马铮却为了他差点要了苏芷曼的命。对苏芷曼，他真是又爱又愧。凤飞鹤满腹的话，在望着苏芷曼的那一眼什么也说不出，只是急切催促，“你们快走！”

“那你也赶紧走啊！”

苏芷曼喊道。这种时候她要是还不相信凤飞鹤就是狼心狗肺了。听到苏芷曼的话，凤飞鹤笑了，“最后能听到你关心我的话，我知足了。”

“别废话，一起走！”

司马昱承道。他以为凤飞鹤是没有力气，想要掠过去将他拉走。“你别过来！”

凤飞鹤急喝，“我现在正在控制着凤飞平，不能动，否则他全身立马就炸掉了。”

苏芷曼看过去，凤飞鹤正两手按在凤飞平的肩上，一条腿卡着凤飞平的脚，凤飞平一边嚎叫，一边挣扎，扭动着那条断掉的胳膊，可是却奇异的不见流血。“从我太祖父那代起，凤家的人出生就依靠南疆人的秘法经过改良之后，在体内培养特殊的血液，当最后绝望的时候与大夏国人同归于尽，凤家人传到我们这一代，就剩我们弟兄二人。飞平已经下了狠心，无可挽回，我只能先拖住他，你们快走，我坚持不了多久，我会将他身上的毒尽量都吸到我的身上，保证毒气扩散不出方圆五里，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凤飞鹤的脸上已经见不到血色，比纸还白。“殿下，你有没有办法？”

苏芷曼只能求助司马昱承。“凤飞平此时的身体就像火药包已经点燃，没有扑灭的可能。”

司马昱承道，“我能做的，只有替凤飞鹤去控制他炸裂的速度，拖延时间。”

用司马昱承去换凤飞鹤？这也不可能啊！“司马昱承，当年你娘不与我们配合，还坏我们的事，今天你休想再破坏的了我！”

凤飞平还在疯狂的大叫，用力去挣脱凤飞鹤，“你对父亲发誓过，不能动我！可却是你将我推向死路！父亲就不该选你这个病秧子做聚义庄庄主！你这个败类，叛徒，你彻彻底底毁了我们的百年大业！”

“我是让父亲与列祖列宗都失望了。”

凤飞鹤承认，“十年前我还意气风发的要夺回江山，可是后来我想通了，过去已经过去，千百年来，朝廷一直都在更新换代，不管谁在那个位置，都有一定气数，我们的气数早就尽了，如果不放手，会伤害更多的人，这也不是一个贤主明君可以容忍的。”

“夺江山怎能不流血？”

凤飞平质问。“如今国泰民安，我们为什么要一而再的破坏？”

凤飞鹤道，“真真正正维持一个大仁大义的聚义庄不好吗？”

“这些话你去跟地下的列祖列宗去说吧！”

凤飞平猩红的眼珠子要喷出来。“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走！”

凤飞鹤知道，这个时候跟自己的弟弟没有继续解释说服的必要了。“他的身体炸开的威力有多大？”

司马昱承问。“至少能把乱葬岗的悬崖崩塌。”

凤飞鹤道，“等我坚持不住，不仅他的身体炸掉，我的也会一起炸，连同我这几十年内功修为，威力不会小。”

“凤庄主！”

苏芷曼不知道该说什么。谁也不想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包括凤飞平，也一定不想死的。“走！”

司马昱承下了决定，拉上苏芷曼。这个时候，苏芷曼平安应该是凤飞鹤最大的心愿。凤飞鹤陪同凤飞平一起走，也是在弥补他之前做下的所有事。“还有！”

凤飞鹤突然又想到一个很重要的事，猛的提了口气，急道，“芷儿确实是苏清河的女儿！”

司马昱承脚步一顿，折回刚刚转了一半的身，“你把话说清楚！”

说着，司马昱承又举手朝上打了个手势。那是在向早已跟过来的暗卫传达命令，让他们先行离开。隐在附近的墨已经听到凤飞鹤的话，要他先行一步去把周围的人都驱散开，而司马昱承要留下再跟凤飞鹤说说话。“当年穆婉蓉遭姚敏算计，中了魅惑之心，险些被那帮山匪凌辱，后来确实是恰逢大皇子被救走，不过穆婉蓉跟大皇子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事，大皇子将穆婉蓉秘密带回了皇子府，让你身边的那个管家守着屋外，其实他安置下穆婉蓉之后，就又秘密离开，听从穆婉蓉的话去将苏清河带来。”

“穆婉蓉认为，不管怎样，苏清河已经是她的夫君，如果非得要一个男人帮忙，只能是苏清河，但是她又不想让苏清河知道是在这种情况下跟她圆房的事实，所以让大皇子先给苏清河用了迷药，让苏清河从始至终都迷迷糊糊的以为是做了场梦。事成之后，又将苏清河送回太尉府。当时天色已晚，苏清河也以为自己是在书房犯困真的睡着了，之后穆婉蓉被大皇子送回来，待苏清河去她院中查看时，她仿若无事一般，令苏清河没有起疑。”

凤飞鹤继续以极快的语速道。